23:17，窑洞门口的防雨布掀开一道缝，那个戴少尉肩章的鬼子探出头，左右张望。三分钟换岗空档，一秒不差。
我捏着地雷模型的手指松了半寸。
“二狗子。”我低声道，“动。”
他立刻猫腰往后退，带着五个人往北沟方向摸去。脚步放得极轻，但在死寂的夜里，还是故意踩断了一根枯枝。咔嚓一声，像在油锅里撒了把盐。
窑洞里的鬼子猛地抬头。
“再扔块石头。”我说。
二狗子会意，从兜里摸出一块拳头大的碎石，顺坡滚下去。石块撞在岩壁上，叮当乱响，一路砸进干河床。
“成了。”王二愣子趴在我旁边，咧嘴，“这动静，够他们以为咱在搬家。”
话音未落，窑洞里冲出两个侦察兵，端着三八大盖就往北沟跑。少尉站在门口，举望远镜扫视，又低头看表，眉头皱成疙瘩。
“他不信。”我眯眼，“但他在犹豫。”
赵秀兰忽然从侧翼爬过来，压低声音：“排长，风向变了，东边吹西，吊石区的土雾飘不进林子。”
我抬头看了眼树梢晃动的方向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原计划是等鬼子进槐林，二狗子割绳放石，扬尘遮眼，顺势打乱阵型。可现在风一反，白灰全往我们这边扑，等于给自个儿蒙眼。
“改方案。”我扭头，“老王，带人去干河床点火，烧麻布包油，搞点‘爆炸’动静。”
“明白。”王二愣子翻身就走。
我又对赵秀兰说：“锅底灰还有多少？”
“半袋。”
“全拿来，混石灰粉，装进喷筒。等鬼子进了林子，你亲自上坡顶，顺风喷。”
她点头，迅速后撤。
我盯着窑洞方向，少尉己经派出了西人小队，沿着北沟脚印追了上去。剩下十一个留在原地，呈战斗队形缓缓推进，明显提高了警戒等级。
“好家伙，真当自己是猎犬。”我冷笑，“那就给你加道菜。”
我从无限空间取出三个辣椒烟包——这是前天让战士们自己捣鼓的，干辣椒面混硫磺粉，用油纸包好，一点就冒呛人浓烟。
“等他们进林子三十米，就点。”我递给身边通讯员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北沟那边传来两声枪响，是二狗子他们故意放的空枪，制造逃窜假象。
鬼子小队加快脚步，一头扎进槐林。
林道狭窄，只容一人通过，老槐树盘根错节，枝桠交错如牢笼。前头的鬼子刚进去二十米，后头还在外面整队。
就是现在。
“点烟！”
通讯员划着火柴，塞进烟包引信。嗤啦一声，一股赤红色浓烟腾起，顺着西风首灌林道。
少尉反应极快，立刻挥手：“蹲下！闭气！”
可烟来得太猛，前头几个鬼子己经被熏得咳嗽不止，眼泪首流，有人本能地往后退，和后队挤作一团。
“割绳！”我吼。
二狗子一刀斩断吊石绳索。
轰隆！
两块百斤重的石灰岩砸进林口，激起漫天白雾。风虽不利，但赵秀兰早就在坡顶等着，见势不对，立马点燃喷筒，锅底灰混合石灰粉喷涌而出，像一团黑云罩了下去。
鬼子瞬间瞎了眼，乱作一团。
“压感雷，起火！”我再下令。
王二愣子在干河床那边拉动手柄，埋好的麻布包接连爆燃，火光冲天，马嘶声大作。几匹驮装备的军马受惊，挣脱缰绳，一头撞进槐林后队。
人仰马翻。
少尉拔出指挥刀怒吼，想重新组织阵型，可前后挤在一起，谁也动不了。
“收网。”我站起身。
突击组全员上刺刀，弓箭手拉开硬木弓，飞刀手握紧短刃， silently 向林道两侧包抄。
鬼子残部终于意识到不对，开始依托老槐树构筑环形防御，机枪架在树杈上，子弹嗖嗖扫过树冠。
“别开枪。”我按住身边战士，“暴露位置就前功尽弃。”
我从无限空间取出六把缴获的南部式匕首，分给突击组。
“近身解决，不留活口。”
夜色中，七条黑影贴着地面匍匐前进，像狼群围猎。
二狗子绕到林后，剪断了日军通讯线。鬼子想发信号求援，电台只剩杂音。
第一具尸体倒下时，没人听见枪声。
第二具被割喉，只发出半声闷哼。
第三具从树上栽下来，脸朝下砸进泥里，匕首还插在后颈。
少尉终于察觉背后有人，转身挥刀，却被王二愣子一记飞刀钉在肩头。他踉跄后退，靠树喘息，还想举枪。
我一个箭步上前，夺下他的枪，反手用刀柄砸在他太阳穴上。
他倒了，眼睛还睁着。
最后一声枪响是误触的走火，来自一具抽搐的尸体。
林子里安静下来。
我站在槐林出口，呼吸平稳。身上溅了几点血，不是我的。
战士们陆续清点战场，回收武器弹药。二狗子左臂被划了一道，血顺着袖管往下滴，却还在笑：“排长，这回咱可真是关门放狗了。”
那只灰毛土狗不知从哪冒出来，正啃着一截绑腿布，尾巴摇得像风车。
王二愣子提着缴获的步枪走过来：“九挺步枪，两支狙击，弹药充足。还有一张地图，标记了个仓库，写着‘太原南仓’。”
我接过地图看了一眼，没多说。
赵秀兰正在给两名轻伤战士处理伤口，顺手用锅底灰给二狗子压了止血。她把我的战术手套叠得整整齐齐，塞进了药包底层。
我蹲回岩缝口，从无限空间摸出块压缩饼干，掰一半扔给狗。
它叼住，咔咔嚼起来。
终端在怀里微微发烫，电量显示11%，处于低功耗待命状态。我没动它，只是用草茎编了只蚱蜢，轻轻放在机壳上。
“赢了。”我低声说，“但别得意。”
然后我把终端调到省电模式，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。
远处，一只野兔从灌木丛窜出，踩塌了半截烧焦的麻布包。
风停了。
灰雾缓缓沉降。
二狗子突然抬头，盯着地图上那个“太原南仓”的标记，问：“排长，这地方……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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