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铁口的豆浆摊飘来甜腻的豆香，苏绾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——7点58分，距离打卡截止还有两分钟。
“美女来杯现磨豆浆吧！第二杯半价！”戴蓝围裙的大姐举着塑料杯往她面前凑，纸杯边沿沾着的豆渣在晨光里泛着油光。
苏绾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往后退半步，黑色西装裤脚扫过地上的煎饼残渣，“不了姐，我赶时间。”
“赶时间更得垫垫肚子！”大姐眼尖瞥见她工牌上的“XX集团”标志，语气更热络了，“你们这种大公司上班多累啊，我儿子在中央商务区当程序员，说早上不吃东西下午能饿到啃键盘……”
苏绾扯了扯嘴角。
三年前她当4A广告公司总监时，助理会把现磨杏仁露温在保温杯里送到办公室；两个月前她主动降职成甲方专员时，人力资源经理意味深长地说“苏总这是要体验基层生活”。
现在倒好，基层生活体验得挺彻底——早八的地铁像沙丁鱼罐头，早九的打卡机比催命符还准时。
“姐，我上个月刚因为加班胃出血住院。”她摸出钱包抽出十块钱拍在摊边，“给我来杯冰的，不加糖。”
“哎这姑娘……”
后面的话被她狂奔的脚步声截断。
细高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“哒哒”的脆响，苏绾看着写字楼电子屏上跳动的8点03分，在打卡机前刹住脚步时，后颈的碎发己经被汗黏成一绺。
“苏专员。”
冷不丁响起的女声让她脊背一僵。
转身时，林若曦正倚着前台，米色真丝衬衫熨得没有半道褶子，嘴角挂着标准的温柔笑意，可那笑意没到眼底——市场部副总监的气场，比打卡机的红光还刺人。
苏绾扫了眼对方手里的平板，果不其然是打卡记录界面。
她把工牌往感应区一贴，“滴”的一声，迟到十分钟的提示音在空旷的大堂格外清晰。
“第一天上班就迟到？”林若曦指尖点了点平板，“是不是觉得我们这里太轻松了？”
“我确实以为能轻松点。”苏绾扯了扯西装袖口，露出腕间那串檀木手串——以前熬夜改方案时捏到包浆的物件，“毕竟来这之前，我可是在4A广告公司拼到胃出血。”
空气有半秒的凝固。
林若曦的指甲在平板边缘掐出白印，很快又恢复温和表情：“也是，苏专员资历深，我们这些后辈得好好学。”她抬腕看表，“九点半部门会，别再迟到了。”
苏绾望着她踩着猫步走远的背影，檀木珠子在掌心滚了两圈。
三年前她当总监时，林若曦还是跟着她做项目的小主管，现在倒成了她的顶头上司——这降职降得，连昔日下属都能骑到头上敲警钟了。
午休时间，茶水间飘着速溶咖啡的苦味。
苏绾刚撕开三明治包装，实习生李思雨端着饭盒凑过来，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夹晃得人眼晕：“苏姐，我能坐这儿吗？”
“随便。”苏绾咬了口三明治，咸蛋黄的油沾在嘴角。
“其实我……我昨天看了你以前做的公关方案！”李思雨眼睛亮得像装了小灯珠，“那个美妆品牌危机公关，您用‘用户共创’反杀黑稿的点子，我们小组讨论了整整一周！”
苏绾差点被蛋黄噎到。
她降职时特意要求人力资源部别宣扬前总监身份，没想到这小丫头翻到了旧案例。
正想找补两句，李思雨又压低声音：“不过林副总监平时都挺温和的，今天怎么……”
“怎么突然逮着我迟到不放？”苏绾抽了张纸巾擦嘴，“你觉得她是刚好路过？”
李思雨愣住。
苏绾指了指前台方向：“她手表是百达翡丽的女表款，表带是鳄鱼皮的，这种表调时间得用专门的工具。”她晃了晃自己的电子表，“她刚才看表的动作，是在确认时间——特意挑我打卡的点出现。”
茶水间的空调突然“嗡”地响了一声。
李思雨的草莓发夹歪到耳边：“您、您怎么知道这么多？”
“以前当总监时，得盯着全组西十多号人。”苏绾把三明治包装纸揉成一团，扔进脚边的垃圾桶，“谁早上没吃早饭会影响下午效率，谁踩着点打卡是因为要送孩子，谁突然喷香水是为了见客户……这些都得记。”她托着下巴笑，“现在摆烂了，可眼睛还没锈。”
李思雨似懂非懂地点头，被同事叫走时还一步三回头。
苏绾望着她的背影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——是大学室友发来的消息，说前夫的律师又在催房产过户。
她捏了捏眉心，起身往茶水间深处走，想找个安静地方回消息。
玻璃门后传来隐约的说话声。
苏绾刚掏出手机，就听见“咔嗒”一声——有人拧开了茶水间的门。
她抬头的瞬间，正撞进林若曦似笑非笑的眼睛里，对方身后还跟着两个抱着文件夹的实习生。
“苏专员这是……”林若曦扫过她亮着的手机屏幕，“午休时间也不忘处理私事？”
苏绾把手机揣回口袋，檀木手串在腕间划出一道浅痕。
她望着林若曦身后墙上的挂钟——12点55分，离下午上班还有五分钟。
“处理私事？”她扯了扯嘴角，“林副总监，您这是怕我午休时间太闲，想给我加点儿‘公事’？”地铁口的豆浆摊飘来甜腻的豆香，苏绾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——7点58分，距离打卡截止还有两分钟。
苏绾扯了扯嘴角。
三年前她当4A广告公司总监时，助理会把现磨杏仁露温在保温杯里送到办公室；两个月前她主动降职成甲方专员时，人力资源部意味深长地说“苏总这是要体验基层生活”。
现在倒好，基层生活体验得挺彻底——早八的地铁像沙丁鱼罐头，早九的打卡机比催命符还准时。
苏绾差点被蛋黄噎到。
她降职时特意要求人力资源部别宣扬前总监身份，没想到这小丫头翻到了旧案例。
正想找补两句，李思雨又压低声音：“不过林副监平时都挺温和的，今天怎么……”
“处理私事？”她扯了扯嘴角，“林副监，您这是怕我午休时间太闲，想给我加点儿‘公事儿’？”
林若曦的笑意彻底褪了下去，身后实习生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清晰。
苏绾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，忽然想起今早地铁上刷到的帖子：“职场摆烂第一天，建议随身携带避雷针——毕竟总有人想当你的面试官。”
看来，她这根避雷针，今天是用不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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