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裁办公室持续散发的低气压，如同实质般的寒流，蔓延了整个楼层。
首到下班时分，都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。
林小夕几乎是数着秒熬过了下午剩下的时间。
她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，尽量减少存在感，连去洗手间都恨不得贴着墙根走。
那杯“万恶之源”的咖啡，早就被她偷偷倒进茶水间的水槽，杯子也反复冲洗干净，毁尸灭迹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然而，她知道，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。
比如顾总心里那坛打翻了的、浓度极高的老陈醋。
下班铃响，她以最快速度关电脑、收拾包包，准备溜之大吉。
只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，回家钻进被窝，今天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就算过去了！
可惜，天不遂人愿。
就在她拎起包，一只脚刚迈出工位时，桌上那部象征着“死亡召唤”的内部电话，再次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林小夕的心猛地一沉，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。
她僵硬地转过头，看着那部不断发出噪音的电话，仿佛那是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。
周围还没走的同事也投来了好奇又同情的目光。
毕竟，下班时间被总裁亲自召唤，通常不是什么好事。
铃声响到第五下，林小夕认命地叹了口气，颤抖着手拿起了听筒。
“喂……顾总？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传来顾言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，比平时似乎更低沉了一些：
“林小夕，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说完，根本没给她回应的时间，首接挂断了。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忙音响起，林小夕拿着听筒，站在原地，感觉自己像被宣判了死刑。
来了来了！
秋后算账来了！
果然躲不过去！
她哭丧着脸，在心里把出“利用醋精”这个馊主意的闺蜜们吐槽了一百遍，然后视死如归地、一步一顿地挪向了总裁办公室。
站在那扇厚重的木门前，她做了三次深呼吸，才鼓起勇气敲响了门。
“进。”
冷冽的单音节，听不出喜怒。
林小夕推门进去，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。
顾言正坐在办公桌后，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，手里拿着笔，似乎正在批阅。
灯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，看起来专注又……严肃。
【……来了……】
【……表情好像有点紧张？……是因为我？还是因为做贼心虚？】
【……冷静，顾言，要自然，不能吓到她……】
林小夕稍微松了口气，还好，开场OS还算正常。
她走到办公桌前，恭敬地站着：“顾总，您找我？”
顾言没有立刻抬头，而是继续在文件上签了个名，然后将文件合上，放到一边。
整个过程慢条斯理，充满了一种刻意的、营造出来的压迫感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才终于抬起眼，目光落在林小夕身上，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绪。
“下午送来的项目预案，”他开口，声音平稳无波，“里面有几个数据需要重新核对一下，来源标注不清楚。”
林小夕心里咯噔一下，赶紧点头：“好的顾总，是我疏忽了，我马上拿回去核对清楚，明天一早给您！”
【……嗯……工作态度还行……】
【……那么……现在开始切入正题……】
【……要自然……要随意……就像随口一问……】
林小夕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正题？什么正题？难道数据核对只是个幌子？
只见顾言身体微微向后，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，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，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窗外，状似无意地开口：
“刚才……和你说话的那个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用词，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
【……那个笑得一脸蠢相的小子！】
【……对，就是他！】
林小夕：“……” 您这内心和外表也差太远了吧！
顾言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、符合他身份的称呼，继续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问道：
“……是市场部的周宇阳？”
来了！果然来了！
林小夕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汗。
她努力维持着镇定，点头回答：“是的，顾总。是市场部的同事，周宇阳。”
【……同事！对！只是同事！】
【……快说你们不熟！就是普通同事关系！点头之交！】
顾言的内心OS几乎是立刻响起，带着一种急切的期盼。
林小夕心里觉得好笑又无奈，硬着头皮继续解释：“他刚好路过，就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。” 嗯，读心后发现高冷上司是撒娇精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读心后发现高冷上司是撒娇精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关心同事身体也算工作…吧？
“哦？”顾言挑了一下眉，手指停止了敲击，目光转回来，看似随意地落在她脸上，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，“看来你们……很熟？”
【……否认！快否认！】
【……就说一点都不熟！根本不了解！】
【……最好说他工作态度不端正！上班时间闲聊！】
林小夕听着他内心这幼稚的呐喊，差点破功笑出来。
她强忍着笑意，本着实事求是（以及一点点恶作剧）的心态，如实回答：
“还……还行吧。周同事人挺热情的，工作能力也强，和大家关系都不错。”
她发誓，她说的都是实话，而且绝对没有夸大其词！
然而，这话听在顾言耳朵里，无疑是在烈火上又浇了一桶油！
【！！！】
【……热情？！能力强？！关系好？！】
【……所以你对他也印象很好？！】
【……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‘热情’？！这种中央空调有什么好的？！】
【……关系好？好到什么程度？！还一起喝咖啡？！】
林小夕仿佛能听到顾言内心那座冰山轰然崩塌、继而电闪雷鸣的声音！
她甚至觉得办公室里的温度瞬间又降低了好几度！
顾言的脸色似乎更冷了一些，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太大变化，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凝成了实质。
他抿了抿唇，下颌线绷得紧紧的。
【……不行……不能失态……】
【……要冷静……要有总裁的风度……】
【……但是好气！！！】
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，顾言终于再次开口，声音比刚才更沉，更冷，几乎能冻伤人：
“是吗。”
简单的两个字，没有任何语气起伏，却硬生生被他说出了冰锥子的效果。
他重新拿起另一份文件，打开，目光垂落下去，摆出了一副“公事己毕，你可以滚了”的送客姿态。
【……出去！】
【……我现在不想看到你！】
【……不！不想看到任何为那小子说好话的人！】
【……包括你！】
【……除非你立刻说他坏话！】
【……算了……还是出去吧……看着更来气……】
林小夕听着他这委屈巴巴、又气又恼、自相矛盾的内心OS，真是又好笑又有点……莫名的愧疚感？
好像……确实把他气得不轻？
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顾言的脸色，虽然看不出什么，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周身散发的“生人勿近”气息，都昭示着主人极差的心情。
“那……顾总，没什么事的话，我先出去核对数据了？”她试探着问。
顾言头也没抬，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节：“嗯。”
【……快走！】
【……再不走我就要控制不住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了！】
【……可恶！】
林小夕如蒙大赦，赶紧转身，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办公室，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。
门关上的瞬间，她仿佛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、类似捶桌子的闷响，以及一句崩溃的OS——
【……完了！她居然夸别人！】
【……她是不是觉得那个周宇阳比我好？！】
【……我哪里不如他了？！我不够高吗？不够帅吗？不够有钱吗？！】
【……难道……她喜欢热情开朗型的？！】
【……我要不要去报个阳光男孩培训班？！】
“噗——”
林小夕终于没忍住，在空旷的走廊里笑出了声，又赶紧捂住嘴，肩膀抖得厉害。
救命啊！
顾总您的内心戏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？！
阳光男孩培训班是什么鬼啊？！
她一边笑一边摇头，感觉顾言这个人设崩得真是越来越离谱，也越来越……可爱了。
虽然把他气得够呛有点过意不去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那股甜丝丝的感觉反而更浓了。
这种被人如此在意、甚至因为一点小事就酷海翻腾的感觉……
好像……还不赖？
而办公室里，顾言对着面前的文件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满脑子都是林小夕那句“人挺热情的，工作能力也强，和大家关系都不错”。
他烦躁地扯开领带，拿起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悬空了半晌，然后猛地点开浏览器。
搜索框里，他迟疑地、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：
【如何变得热情开朗？】
【阳光男孩穿搭指南】
【……算了！删掉！】
【我凭什么要改？！】
【……可是她好像喜欢那样的……】
【……纠结！！！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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