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言走到林小夕工位旁，并没有立刻说话，只是目光在她脸上又停留了两秒，确认她除了看起来有点疲惫外，并无大碍。
“数据导入顺利吗？”他开口，问的是工作，语气是一贯的公事公办。
林小夕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，连忙点头：“顺利的，顾总。刚刚从IT部刘工那里收到最终数据包，己经通过安全检测，导入测试系统了，目前运行正常。”
顾言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。刘硕自从上次被警告后，做事倒是谨慎了不少。
【……没问题就好。】
【……这个阶段不能再出任何纰漏。】
他的目光扫过林小夕的电脑屏幕，上面正显示着测试系统运行的界面，各项数据流平稳滚动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似乎还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道，“抓紧时间，下班前我要看到初步测试报告。”
“好的，顾总。”林小夕打起精神。
顾言转身离开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。不知为何，刚才心头掠过的那一丝细微的不安感，并未完全消散。他揉了揉太阳穴，归结于近期压力过大产生的错觉。
下午的时间在忙碌中飞逝。
林小夕全神贯注地盯着测试进程，记录着各项参数。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完美，数据匹配度极高，系统运行流畅，甚至比预期效果还要好。
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，看来是自己多虑了。那个数据包没有任何问题。
就在她准备开始撰写初步测试报告时，内线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。
是顾言打来的。
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比平时更加冷硬，甚至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：“林小夕，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说完，不等她回应，就首接挂断了电话。
林小夕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这种语气……不对劲。
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，测试还在顺利运行。不是项目的问题？
那会是什么？
她怀着忐忑的心情，快步走向总裁办公室。
推开门的瞬间，她就感觉到了里面极低的气压。
顾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背对着她，身形挺拔却透着一种冰冷的怒意。陆沉站在办公桌前，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。安保部的负责人李经理居然也在，垂手站在一旁，大气不敢出。
办公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“顾总，您找我？”林小夕小声开口，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。
顾言缓缓转过身。
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眼神却像淬了寒冰，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。他只是那样看着她，没有说话，却让林小夕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，几乎让她喘不过气。
【……发生什么了？】
【……为什么这样看着我？】
她失去了读心能力，无法捕捉他此刻翻腾的内心，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冰冷审视的目光，手脚一阵发凉。
陆沉看了一眼顾言，见他似乎不打算开口，便叹了口气，走上前一步，将手中的一个平板电脑递给林小夕，语气沉重：“林助理，你先看看这个。”
林小夕接过平板，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匿名邮件的截图，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，收件方是——“晨曦计划”最重要的竞争对手，宏科集团！
邮件内容言简意赅：“附件为贵司感兴趣的东西，盼合作。”而附件的名称，赫然正是她下午刚刚从刘硕那里接收并导入测试的——那个核心数据包的名称！
她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，仿佛炸开了一个惊雷，瞬间一片空白！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！”她猛地抬头，脸色煞白，声音因为震惊和恐惧而微微颤抖，“这不是我发的！我从来没有发过这封邮件！”
“我们核实过了。”陆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，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，“这封邮件，确实是从你的企业邮箱账号发出的。发送IP地址，也定位在你的工位机器。”
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”林小夕激动地反驳，手指紧紧攥着平板，指节泛白，“我下午一首在忙测试，根本没有登录过邮箱发送任何东西！读心后发现高冷上司是撒娇精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读心后发现高冷上司是撒娇精最新章节随便看！而且我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数据发给竞争对手？！这一定是陷害！”
“我们也希望这是一场误会。”陆沉看了一眼依旧沉默不语的顾言，继续道，“但是，林助理，邮件发送的后台记录、IP地址，这些……都是铁证。”
李经理这时也硬着头皮补充道：“我们调取了部分监控……显示下午确实只有你长时间在工位上操作电脑。期间虽然有一次短暂离开，但时间极短，不足以完成如此复杂的操作……”
他指的是小张让她帮忙接资料的那几秒钟。那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间隙，此刻却成了指向她的利刃。
林小夕只觉得浑身冰冷，血液都快要凝固了。
证据链……完美得可怕。
邮箱是她的，IP是她的，监控显示是她……所有的矛头，都精准无误地对准了她！
她百口莫辩！
“顾总！真的不是我！”她急切地看向顾言，眼眶瞬间就红了，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绝望的恳求，“您相信我！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？！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！是……”
她几乎要脱口而出“白薇薇”的名字，但仅存的理智让她刹住了车。没有证据，说出来只会显得她是在狗急跳墙，胡乱攀咬。
顾言终于动了。
他向前走了两步，停在林小夕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他的目光深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，里面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——震惊，愤怒，失望，还有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和痛苦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数据包泄露出去意味着什么。不仅“晨曦计划”可能前功尽弃，公司还将面临巨额的违约赔偿和声誉上的毁灭性打击！
而涉嫌泄露机密的人，竟然是她……
这个让他一次次破例，一次次忍不住去关注，甚至开始笨拙地学着如何去关心的人。
【……为什么？】
【……缺钱？被威胁？还是……从一开始就是？】
【……那些默契，那些关心，难道都是假的？】
【……我真的看错人了吗？】
无数的疑问和尖锐的痛楚在他心中疯狂冲撞。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之前一样，听到她此刻内心的声音，去分辨真伪。
可是，他听不到。
他只能看到她苍白的脸，泛红的眼圈，以及那双盛满了惊恐、委屈和恳求的眼睛。
这双眼睛，曾经那么亮，带着狡黠的笑意偷偷观察他，也会因为他的笨拙关怀而变得柔软。
此刻，却只剩下绝望。
他的理智告诉他，证据确凿，逻辑链完整。身为管理者，他必须冷静甚至冷酷地处理这件事。
但他的情感却在嘶吼着抗拒这个结论。
他死死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，指甲几乎嵌进掌心，用疼痛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冰冷和镇定。
办公室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林小夕看着他毫无波动的脸，心一点点沉入谷底。
他不相信她。
也是，这么完美的证据面前，谁会相信她呢？
巨大的委屈和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，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，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。
看到她落泪，顾言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擦掉她的眼泪。
但最终，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拳，强迫自己移开视线，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，对着李经理和陆沉下达了指令：
“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，林小夕暂停一切职务，公司内所有系统权限即刻冻结。”
然后，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林小夕身上，那眼神冰冷而陌生，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。
“你的电脑、工牌、以及所有公司物品，暂时由安保部保管。”
“现在，请你配合李经理的工作。”
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冰锥，狠狠扎进林小夕的心口。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，眼泪流得更凶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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