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李经理走出总裁办公室的。
耳朵里嗡嗡作响，像是塞进了一整个蜂巢。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——惊诧的、疑惑的、幸灾乐祸的、甚至带着鄙夷的——像一根根细密的针，扎在她的皮肤上，带来一阵阵刺麻的痛感。
她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，麻木地交出自己的工牌，看着安保部的同事当着她面给电脑贴上封条。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清晰，仿佛被无限拉长，凌迟着她最后一点尊严。
世界失去了颜色，只剩下一片灰白和嘈杂的噪音。
她被暂时安置在一间狭小的、用来进行内部谈话的会议室里。门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视线，却也像将她彻底打入了冰冷的囚笼。
李经理和另一位安保人员坐在对面，公式化地开始询问，问题一个接一个，冰冷而尖锐。
——下午什么时间接收的数据包？
——接收后是否立即进行了病毒查杀？如何操作的？
——期间是否离开过工位？离开了多久？做了什么？
——电脑密码有没有告诉过别人？
——最近有没有觉得什么人行为异常？
林小夕机械地回答着，声音干涩沙哑。她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，一遍遍重复着事实，强调那封邮件绝非自己所发。
但她知道，这些苍白的语言在那些“铁证”面前，是多么无力。
她的解释听起来甚至像是一套精心排练过的说辞。
问询间隙的沉默里，巨大的恐惧和委屈再次攫住她。她死死咬住下唇，不让哽咽溢出喉咙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摇摇欲坠的清醒。
她多希望此刻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。
哪怕是他愤怒的质疑，冰冷的审问，也好过这片死寂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至少那能证明，他们之间还存在着某种连接。
可现在，什么都没有。她像一个在黑暗中被遗弃的孩子，西周是望不到边的冰墙。
而此刻，总裁办公室内。
陆沉看着站在窗前，背影僵硬得像一座冰雕的顾言，欲言又止。
“顾总，”他最终还是开口，语气谨慎，“目前所有的证据确实都指向林助理。邮件记录、IP地址、监控时间点……逻辑链很完整。李经理那边的初步问询，她也没有提供任何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实质性证据。”
顾言没有回头，也没有说话。
只是搭在窗台上的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
【证据……】
【又是证据！】
【上次照片的事情，证据也指向她！结果呢？！】
一股无名火在他胸腔里横冲首撞，几乎要摧毁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。他恨这种被“证据”牵着鼻子走的感觉，更恨那个在背后一次次操纵“证据”的人！
【到底是谁？！】
“但是，”陆沉顿了顿，观察着顾言的脸色，小心翼翼地补充道，“林助理的反应……不像是装的。她的震惊和绝望，看起来很真实。”
这话像一根细小的针，轻轻戳破了顾言紧绷情绪的一个微小缺口。
是啊。
那双眼睛里的惊恐和泪水，那么真实，真实得让他心脏一阵阵抽紧。
他想起她红着眼眶，声音颤抖地说“您相信我”的样子。
他想起之前每一次，她总能“巧合”地说中他心思时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闪烁的狡黠和灵动。
他想起她偷偷观察他时认真的侧脸，想起她因为他笨拙的关心而偷偷扬起的嘴角，想起加班夜那杯递过去的水，她接过时轻声说的“谢谢”……
那些画面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，那么清晰，与眼前“证据确凿”的结论疯狂对抗着。
【真的……会是她吗？】
【为了什么？钱？地位？】
【可如果是为了这些，她之前有太多机会可以用更隐蔽的方式获取，而不是用这种自毁前程的蠢办法！】
【那不是蠢……是有人把她逼到了这个看似完美的陷阱里！】
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地呐喊，压过了那些基于逻辑的怀疑。
他猛地转过身。
动作快得让陆沉都吓了一跳。
“查！”顾言的声音冷得掉冰渣，眼神却像燃着暗火的冰，“给我彻查！邮件服务器的底层日志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读心后发现高冷上司是撒娇精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发送瞬间的所有进程记录，监控录像一帧一帧地看！那个匿名接收邮箱的注册信息，IP溯源，所有关联账户！还有刘硕！把他最近所有的通讯记录、资金流水、社交往来，给我翻个底朝天！”
他一连串的命令砸下来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狠戾。
陆尘怔了一下，立刻点头：“是，顾总！我马上安排！”
他从未见过顾言如此情绪外露地下达指令，那不仅仅是出于对项目损失的愤怒，更像是一种……被触碰了逆鳞般的暴怒和急于证明什么的焦灼。
【他在怀疑证据本身。】
【他更相信林小夕。】
陆沉心里有了判断，不敢怠慢，立刻转身出去安排。
办公室里重新只剩下顾言一个人。
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，却发现胸口那股滞闷的燥热丝毫未减。他走到办公桌前，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份关于“晨曦计划”泄露事件的初步报告上，看着林小夕的名字和那些指向她的证据列在一起，只觉得无比刺眼。
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！
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【该死！】
他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失控的情绪。
就在这时，内线电话响了起来。
是李经理打来的，语气有些为难：“顾总，林助理……她情绪不太稳定，问询暂时无法继续了。您看……”
顾言的心猛地一揪。
【她怎么样了？】
【是不是哭了？】
【是不是很害怕？】
他几乎要脱口而出“我过去看看”，但话到嘴边，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他现在不能去。
他是总裁，是怀疑她、下令停她职的人。他的任何一丝不合时宜的关切，在眼下这种情形下，都可能被解读为别有用意，甚至可能打草惊蛇，让真正的幕后黑手警觉。
他必须冷静，必须比她更沉得住气。
他用力攥紧电话，指节发白，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冰冷的平稳：“让她休息十分钟。准备好情绪再继续。必要的话，让行政部送杯温水进去。”
说完，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，快速挂断了电话。
然后，他像是脱力般，向后靠在椅背上，抬手遮住了眼睛。
黑暗中，林小夕苍白带泪的脸庞越发清晰。
【坚持住。】
【林小夕。】
【等我。】
他在心里，无声地对那个被困在会议室里的女孩说道。
与此同时，会议室内。
林小夕接过行政同事送来的温水，低声道谢。水温透过纸杯传到掌心，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。
她刚才确实差点情绪崩溃。在李经理反复追问那些她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时，在那种不被信任的窒息感几乎要将她淹没时。
但奇怪的是，就在她最绝望的那一刻，她忽然感觉到……一丝极其微弱的、熟悉的波动。
那不是声音，也不是具体的情绪。
更像是一种……首觉。
一种冰冷外壳下，极力压抑着的、焦灼的信任？
她说不清那是什么，来源何处。仿佛只是她的错觉，或者是极度绝望中产生的幻象。
但她抬起头，看向门口的方向——那里什么也没有，只有紧闭的门板。
可刚才那一瞬间，她就是莫名地觉得，那道冰冷的、将她隔绝在外的门，似乎并不是完全坚不可摧。
她捧着那杯温水，低下头，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。
是……他让送来的水吗？
在这种时候？
这个念头毫无根据，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，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她忽然想起，失去读心能力前，最后那次进化——情绪共鸣。
难道……？
不，不可能。能力明明己经彻底消失了。
这一定只是她的自我安慰，是她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可是……
她紧紧捧着那杯水，仿佛那是唯一的热源。
就算只是自我安慰，也好过彻底的绝望。
她慢慢抬起头，原本涣散的目光里，一点点重新凝聚起微弱的光。
她不能就这么放弃。
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她，她也要自己找出真相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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