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夕几乎是飘着回到出租屋的。
脑子里反复循环播放着顾言那句【……头发挺软的……】，像个坏掉的复读机。
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小沙发里，抱起抱枕把发烫的脸埋进去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哀嚎。
“啊啊啊——顾言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！”
棉花糖？头发软？
这跟他在会议上那个杀伐果断、眼神能冻死人的冰山形象反差也太大了吧！
但……
莫名有点……可爱？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林小夕自己先打了个寒颤。
完了完了，她不仅习惯了偷听大boss的内心OS，甚至开始觉得他这种崩坏的反差萌可爱了？
这读心术果然是个危险的东西！它正在扭曲她的审美！
怀揣着这种复杂又荡漾的心情，林小夕第二天上班时，格外小心翼翼。
她既怕遇到顾言，又隐隐有点……期待？
这种矛盾心理在她踏入公司大堂，目光下意识搜索那个高大冷峻的身影时，达到了顶峰。
没有看到。
她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小失落。
一上午相安无事。
总裁办公室那边没什么动静，顾言似乎又沉浸在了工作的海洋里，内心OS偶尔飘出来几句，也都是关于项目和效率的。
林小夕强迫自己专心干活，但耳朵还是不受控制地竖着，像两个小雷达。
很快就到了午休时间。
“小夕，走啊，食堂干饭！”同事小美敲了敲她的隔板。
“哦，好，来了。”林小夕收回心神，拿起饭卡。
公司的食堂物美价廉，是社畜们一天中的高光时刻。此刻人声鼎沸，各个窗口都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。
林小夕和小美随便选了个队伍排着，一边讨论着下午的工作一边往前挪。
正当她百无聊赖地西处张望时，视线猛地定格在食堂入口处，整个人瞬间僵住。
那个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、身姿挺拔、气场与周围嘈杂环境格格不入的人……不是顾言是谁？！
他怎么会来食堂？！
总裁不是有专属厨师或者高级外卖吗？！他那种人不是应该喝着红酒吃着牛排俯瞰众生吗？！
林小夕下意识就想缩脖子躲起来，但己经晚了。
顾言的目光淡淡扫过人群，似乎……在她这个方向停顿了零点一秒？
【……人真多……】
【……早知道让陆沉送上去了……】
【……但是昨天闻到红烧肉好像不错……】
【……嗯，就说是体察民情……】
林小夕：“……” 所以大佬您是馋红烧肉了才屈尊降贵来食堂的？！体察民情这个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？！
她看着顾言面无表情地走向……嗯？不是红烧肉窗口？是离她隔了两个窗口的精品套餐窗口？
也是，总裁怎么可能跟他们挤在一起吃大锅菜。
林小夕稍微松了口气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打好饭和小美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，努力干饭，力求隐形。
然而，老天爷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她过不去。
她刚扒拉了两口饭，就感觉身边的光线被一道阴影笼罩。
紧接着，一个餐盘放在了她斜对面的空位上。
林小夕和小美同时抬头，然后双双石化。
顾言……端着那份看起来就很贵的精品套餐，面无表情地……坐在了她们桌？！
小美手里的鸡腿“啪嗒”一下掉回了餐盘里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周围几桌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，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悚又八卦的眼神偷偷瞟向这个诡异的组合。
林小夕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，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。
总裁大人！您没看到这边这么多空位吗？！为什么非要坐我们这桌啊喂？！体察民情需要贴这么近吗？！
顾言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和两个女生的僵硬。
他动作优雅地拿起筷子，慢条斯理地开始进餐，姿态完美得像在吃米其林三星。
但他的内心OS，却像脱缰的野马，开始疯狂奔腾——
【……失策……红烧肉窗口队太长……】
【……这个套餐看起来寡淡无味……配不上我1888的身价……】
【……肉老了0.3分，火候过了……】
【……青菜咸了0.5分，厨师手抖了？】
【……米饭湿度勉强及格吧……但比不上日本越光米……】
【……好想吃红烧肉……那个酱汁看起来浓油赤酱……肯定很下饭……】
【……隔壁那桌的红烧肉看起来不错唉……肥瘦相间……晶莹剔透……】
林小夕：“……” 救命！顾总您的内心住着一个美食评论家吗？！还0.3分0.5分？！1888的身价又是什么鬼啊！您当自己是拍卖品吗？！
她死死低着头，拼命往嘴里塞白米饭，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，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或者表情失控。
小美更是战战兢兢，连呼吸都放轻了，小口小口地吃着饭，仿佛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。
就在这时，林小夕餐盘里的一块糖醋里脊不小心被她戳得滚到了边缘，眼看就要掉下去。
“啊。”她下意识地轻呼一声。
几乎同时，她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极快的——
【——小心！】
顾言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，似乎想伸过来，但又硬生生止住了。
林小夕赶紧用筷子把里脊肉夹回来，心跳如鼓。
他……他刚才是不是……
【……吓我一跳……】
【……差点就没忍住伸手了……】
【……还好没掉……看起来挺好吃的……】
【……她好像很喜欢吃酸甜口？餐盘里糖醋里脊和番茄炒蛋都快吃完了……】
【……吃那么多居然不胖？羡慕！我喝口水都怕水肿！】
【……不像我，只能吃这种健康的草……为了保持高冷形象容易吗我……】
林小夕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。
顾总！您的内心戏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？！连我吃什么都要点评一下吗？！还有那个“羡慕”是怎么回事？！您一个大男人羡慕我不胖？！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撒娇精啊！
她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又开始飙升，只能猛喝汤来掩饰。
小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。
虽然顾总一言不发，脸色冷得像冰山，但……为什么她觉得小夕的脸红得有点不正常？而且这气氛……怎么有种诡异的……粉红泡泡感？是她的错觉吗？
顾言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给这桌带来了多大的压力，他一边挑剔地吃着眼前的“草”，一边内心继续他的美食（兼八卦）评论——
【……吃饭像小仓鼠……腮帮子鼓鼓的……】
【……嗯，比昨天看起来有活力多了……】
【……头发扎起来了……没放下来软……】
【……我在想什么？！专注吃饭！】
【……可是红烧肉真的好香……】
【……要不要明天让厨师单独做一份送到办公室？】
【……不行，人设会崩……陆沉那家伙肯定会笑我……】
林小夕用尽毕生演技，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，实际上内心早己笑到打鸣又疯狂吐槽。
顾总，您的“高冷人设”在您心里到底是多么脆弱的一个东西啊！为了一盘红烧肉就能崩掉吗？！
这顿度秒如年的午餐终于接近尾声。
顾言率先吃完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，动作优雅得如同拍偶像剧。
他站起身，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林小夕的餐盘。
【……果然吃完了……胃口真好……】
【……看来食堂伙食确实不错……下次还来……】
林小夕：“！！！” 您可别来了！再来几次我非得得心脏病不可！
顾言什么都没说，端着几乎没怎么动的精品套餐，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。
首到那强大的压迫感彻底消失，小美才猛地喘了一大口气，拍着胸口心有余悸：“我的妈呀！吓死我了！顾总怎么会坐我们这儿啊？！我差点以为我工作出什么大纰漏他要来找我算账了！”
林小夕干笑：“可能……可能真的就是体察民情吧……” 体察红烧肉和我的饭量民情。
“体察民情需要盯着你的饭看吗？”小美凑近，压低声音，眼神犀利，“小夕，你老实交代，顾总最近是不是有点……过于关注你了？昨天开会点名，今天食堂‘偶遇’？”
林小夕心里一慌，连忙摆手：“没有没有！绝对没有！巧合！都是巧合！” 是巧合……才怪！
“是吗？”小美摸着下巴，一脸狐疑，“可我怎么觉得，顾总刚才看你的眼神……唔……说不上来，好像没那么冷了？甚至在他盯着你餐盘看的时候，我好像看到他嘴角……微微动了一下？像是想笑又憋住了？”
林小夕：“……” 姐，您观察力也太敏锐了吧！他那不是在憋笑，他是在内心吐槽我的饭量和羡慕我不胖！
但她不能说实话，只能疯狂否认三连：“你看错了！绝对看错了！顾总怎么可能会笑！那是肌肉抽搐！对，一定是工作太累了面部神经失调！”
小美将信将疑，但看林小夕一副快要羞愤自尽的样子，也没再追问，只是啧啧两声：“反正今天这顿饭吃得我折寿三年……不过，近距离看顾总真是帅得惨绝人寰啊，就是气场太吓人了……”
林小夕默默点头表示同意。
帅是真的帅，吓人也是真的吓人，沙雕……更是真的沙雕！
下午上班时，林小夕总觉得周围同事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，带着点好奇和探究。
显然，总裁屈尊降贵在食堂和一个普通女员工拼桌的新闻，己经光速传遍了部门。
林小夕欲哭无泪。
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吃个饭，顺便听听大佬的内心吐槽下个饭而己啊！
怎么就这么难！
而总裁办公室里，顾言正对着电脑屏幕，看似在处理邮件，实则……
【……食堂的红烧肉……】
【……她鼓起来的腮帮子……】
【……糖醋里脊……】
【……头发扎起来也好看……】
【……下次什么时候去食堂能‘偶遇’呢？】
【……得找个合理的借口……】
陆沉进来送文件时，就看到自家老板对着屏幕，眼神放空，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诡异的微笑？
他默默放下文件，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
看来，老板的“体察民情”之行，收获颇丰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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