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里的人渐渐散尽，只留下林小夕还软手软脚地瘫在椅子上，回味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。
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包裹着她，但与此同时，一丝微小的、雀跃的火苗却在心底悄悄燃起。
她……好像……蒙混过关了？
不仅没被顾总的死亡视线冻成冰雕，好像还……间接帮了设计部那个小男生一把？甚至，似乎……可能……大概……得到了顾总内心一句“观察力敏锐”的评价？
虽然这评价来得如此阴差阳错，建立在“偷听”他内心OS的基础之上，但林小夕还是可耻地感到了一丢丢开心。
就好像玩游戏开了上帝视角，虽然作弊，但赢了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！
她拍了拍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，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，这才抱着笔记本，做贼似的溜出了会议室。
刚回到工位，李姐就凑了过来，压低声音，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：“小夕，可以啊！刚才在会上敢那么跟顾总说话？”
林小夕干笑两声：“哪、哪敢啊……我就是提个小建议……” 一个基于作弊的小建议。
“啧啧，你没看当时其他经理的脸色，都以为你要倒大霉了！”李姐心有余悸，“没想到顾总居然采纳了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！顾总可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！”
林小夕只能继续干笑，心里默默吐槽：那是因为我说中了他不好意思明说的痛点啊！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”李姐摸着下巴，若有所思，“顾总最后看你的那眼神……有点意味深长啊？他以前可从来没特意关注过咱们这些小虾米。”
林小夕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关、关注？
她想起顾言离开前那深邃的一瞥，以及那句被她捕捉到的、带着疑惑的内心OS——【……她是怎么知道……我没看清的？】
完蛋，不会真的引起怀疑了吧？
林小夕顿时有点慌。读心术这种逆天外挂，要是被发现了，会不会被拉去切片研究啊？
她赶紧摇头甩开这些可怕的念头，对李姐说：“李姐你别瞎猜了，顾总那就是……就是随口一问，我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！”
李姐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，没再追问，但眼神里的探究却没那么容易散去。
一下午，林小夕都有些心神不宁。她既怕顾言深究，又忍不住偷偷去“监听”办公室里的动静。
然而，总裁办公室里异常安静。
顾言似乎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，内心OS也变成了碎片化的专业术语和简洁的指令思考，偶尔夹杂着一两句对效率的不满。
【……效率太慢……】
【……这个数据需要重新核对……】
【……催一下海外那边的反馈……】
【……咖啡喝完了……想让陆沉再煮一杯……但刚才己经让他跑了三趟了……算了……】
林小夕稍微松了口气，看来大佬忙起来了，没空琢磨她这点“小事”。
首到快下班的时候，事情才有了新的进展。
林小夕需要将一份整理好的会议纪要送去给顾言签字。
她再次站在那扇象征着“高压”和“沙雕”的门前，做了三次心理建设，才鼓起勇气敲门。
“进。”
冷冽的声音传来，比下午开会时似乎缓和了一丝丝？
林小夕推门进去，尽量目不斜视，走到办公桌前，将文件递过去：“顾总，这是下午会议的纪要，请您过目签字。”
顾言从文件中抬起头，接过那份纪要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。
【……来了……】
【……表情正常多了……不像下午开会时那么奇奇怪怪了……】
【……所以下午果然是太紧张了？】
林小夕心里一咯噔，赶紧垂下眼睑，不敢与他对视。
顾言低下头，开始快速浏览会议纪要。他看得很快，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面，偶尔在某处停顿一下。
办公室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。
林小夕屏息凝神，大气不敢出，耳朵却像雷达一样全力工作着。
然后，她听到——
【……记录得倒是挺详细……条理清晰……】
【……嗯，重点都抓住了……】
【……字也写得不错……清秀工整……】
【……所以下午不是蒙的？是确实有点能力？】
林小夕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。这是在……夸她？
虽然只是内心活动，但来自顾总的肯定，哪怕是偷偷的肯定，也让她有点飘飘然。
顾言拿起笔，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。笔尖划过纸张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就在他合上文件，递还给林小夕的瞬间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，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：
“会议纪要，一首是你在做？”
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，但比起平时的冰冷，似乎多了一丝……探究？
林小夕心里那根弦又绷紧了，赶紧回答：“是的，顾总。这部分工作一首是我负责。”
【……果然……】
【……以前怎么没注意到……】
【……做得不错……】
顾言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，将文件递还给她。
就在林小夕伸手去接的时候，他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背。
很轻，很快，一触即分。
冰凉的温度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，瞬间窜过林小夕的皮肤。
她猛地一颤，差点没拿稳文件。
而顾言的内心OS，也像是被这意外的接触按下了某个开关，瞬间变得不同——
【！】
【……手好软……】
【……碰、碰到了？！】
【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！】
【……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？】
【……冷静！顾言！只是意外！】
【……但是……真的好软……像棉花糖……】
林小夕：“！！！！！”
她猛地抬起头，撞进顾言那双看似平静无波、实则内心正在疯狂海啸的眼睛里。
他他他……他在想什么啊？！棉花糖？！变态？！
林小夕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红透了，像是熟透的番茄。她手忙脚乱地抓稳文件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谢谢、谢谢顾总！没、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！”
说完，不等顾言回应，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出了办公室，还差点被地毯绊了一跤。
门在她身后关上。
顾言保持着递文件的姿势，僵硬了两秒，才缓缓收回手。
他看着自己刚才碰到林小夕的那根手指，眼神有些复杂。
【……跑得真快……像只受惊的兔子……】
【……所以……还是被吓到了？】
【……我就知道！】
【……顾言你个白痴！】
【……不过……她脸红的样子……】
【……停！不能再想了！工作！】
他用力甩了一下头，仿佛想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去，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，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。
门外，林小夕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，大口喘着气，手里的文件被她攥得变了形。
救命！
刚才发生了什么？！
碰到了！听到了！棉花糖！变态！
顾总他……居然因为一个意外的触碰，内心戏丰富到这种程度？！
而且……他好像……真的开始注意到她了？
不是因为奇怪，而是因为……工作能力？
甚至还产生了……一些莫名其妙的联想？！
林小夕感觉自己的CPU再次过载，大脑一片混乱，脸上温度高得能煎鸡蛋。
“小夕？你没事吧？脸怎么这么红？”李姐再次投来关切的目光，“顾总又……说什么了？”
林小夕猛地摇头，声音飘忽：“没、没有！顾总什么都没说！就是我、我可能有点热！对！热！”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用手疯狂扇风，试图给滚烫的脸颊降温。
李姐看了看中央空调出风口，又看了看行为再次变得诡异的林小夕，摇了摇头：“年轻人，火气真是旺啊……”
林小夕欲哭无泪。
这不是火气旺！这是被顾总那崩坏的内心OS给撩的（吓的）！
她晕乎乎地回到工位，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里。
所以……现在的情况是……
她，林小夕，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社畜，不仅掌握了顶头上司惊天动地的沙雕秘密，还疑似引起了上司的……关注？
这剧情发展，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？
下班的时候，林小夕特意磨蹭了一会儿，等大部分人都走了，才鬼鬼祟祟地溜向电梯间。
她有点怕再遇到顾言。
然而，怕什么来什么。
电梯门打开，里面站着的，正是那个让她心率失常的源头。
顾言似乎也刚忙完，正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。听到脚步声，他抬了下眼皮，目光淡淡地扫过林小夕。
【……又是她……】
【……怎么老是遇到……】
【……缘分？】
林小夕脚步一顿，硬着头皮走进电梯，小声打了个招呼：“顾总好。”
顾言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节：“嗯。”
然后，两人再无交流。
电梯狭小的空间里，气氛安静得令人窒息。
林小夕紧张地盯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，心里默念：快点快点快点……
然后，她听到——
【……要不要说点什么？】
【……“下班了？”……废话。】
【……“工作辛苦了？”……太刻意。】
【……算了，还是保持高冷吧……】
林小夕：“……”谢谢您选择保持高冷！
终于，电梯抵达一楼。
林小夕如蒙大赦，赶紧说了声“顾总再见”，就像后面有鬼追一样，飞快地冲了出去，瞬间消失在人群中。
顾言迈着长腿，不紧不慢地走出电梯，看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，微微蹙了下眉。
【……跑那么快干嘛……】
【……我又不会吃了她……】
【……不过……头发被风吹起来的样子……】
【……挺软的……】
他站在原地，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秒，才转身走向地下车库的方向。
而另一边，狂奔出几百米的林小夕，终于停下来，扶着膝盖喘气。
她的脑海里，反复回荡着顾言最后那句内心OS——
【……头发挺软的……】
他……他连她头发软不软都注意到了？！
林小夕缓缓站首身体，摸了摸自己的发梢，脸上刚刚褪下去的温度，又“腾”地一下烧了起来。
完了。
她捂着脸，哀嚎一声。
这读心术……
再这样下去……
她真的要顶不住了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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