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春宫的琉璃灯映着九曲回廊,苏晚捏着鎏金请柬,指尖被烫金纹路硌得生疼。
三日后是婉贵妃寿宴,旨意里那句“听闻沈姐姐舞技超群”像根针,扎得玉宁眼眶通红:“娘娘,这是拿您当舞姬呢!”
窗外的老槐树落了新叶,苏晚看着请柬上的缠枝莲纹样——和婉贵妃宫里的绣样一模一样。她想起刘贵人送来的毒香囊,又想起内务府那匹裂了口的潞绸,知道这寿宴必是场鸿门宴。
毒衣暗藏杀机 送舞衣的宫女走后,玉宁把绯色广袖裙抖得哗啦响:“娘娘您看!这金线绣的凤凰,还有袖口的珍珠,多漂亮!”
苏晚接过舞衣,指尖在腋下内衬处停住——那里的丝绸手感发涩,凑近了能闻到极淡的辛辣味,像极了老家用来治风湿的荨麻汁。
“玉宁,去把金疮药和猪胰膏拿来。”
苏晚坐在灯前,用银簪挑起药膏。荨麻汁接触皮肤会起红疹,出汗后更严重,婉贵妃这是想让她在寿宴上出丑!她把消炎的金疮药粉拌进膏子里,想起父亲教她的话:“江湖险恶,出门要带护心药。”
寿宴那日,长春宫的戏台上挂着“寿”字宫灯。苏晚穿着半旧宫装候在偏殿,看着玉宁捧来的毒舞衣,突然想起翠儿的身形——那宫女比她矮半个头,却总爱穿宽大的广袖裙。
后殿厢房里挂满舞衣,翠儿假笑着帮她解外衫。苏晚“不小心”碰倒鞋架,玉宁惊呼着去捡,她趁机将改小了袖口的毒舞衣,和翠儿挂在一旁的绯色宫装混在一起。翠儿光顾着看地上的绣鞋,没注意苏晚把她的衣服塞进了包袱。
“娘娘快些,贵妃等着呢!”
翠儿催促着,随手拿起搭在衣架上的“自己的”衣服穿上——正是那件浸了荨麻汁的毒舞衣。苏晚看着她麻利地系好腰带,袖口的珍珠在烛火下闪着冷光。
丝竹声起,苏晚踩着鼓点起舞。她刻意放慢动作,避免腋下摩擦,眼睛却盯着主位上的婉贵妃。柳如烟涂着丹蔻的手指敲着玉杯,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,全然没注意身后的翠儿开始扭捏不安。
一曲《霓裳羽衣》跳完,苏晚安然退下。
刚走到殿角,就听见“啊”的一声尖叫——翠儿抓着脖子倒在地上,露出的皮肤上全是红肿的疹子,像被开水烫过一样。
“翠儿!你怎么了?”
柳如烟吓得打翻了酒盏。满殿的妃嫔命妇都围过来看,
有人惊呼:“这是风疹吧?”
“不对,像是中了毒!”
翠儿在地上翻滚着,毒舞衣的内衬蹭得她红疹越发严重,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苏晚垂着头,眼角余光瞥见柳如烟煞白的脸。她想起方才换衣时,翠儿匆忙间没涂药膏,荨麻汁首接接触皮肤,加上她伺候时忙得冒汗,这才发作得如此迅猛。
宴席不欢而散,太医院的人围着翠儿忙得团团转。
苏晚回到锦华宫时,玉宁捧着暖炉首发抖:“娘娘,翠儿的疹子三天都没好,婉贵妃气得摔了好几件瓷器呢!”
苏晚看着药圃里新长出的金银花,想起翠儿被抬出去时,柳如烟剜过来的眼神。她知道,这次偷梁换柱只是侥幸,婉贵妃吃了这么大的亏,下次出手只会更狠。
“把剩下的猪胰膏收好了。”
苏晚拿起炭笔,在纸上画下荨麻的图谱,
“下次他们若再送东西来,先拿银簪子试毒。”
玉宁看着她冷静的侧脸,突然觉得自家娘娘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废后了。
是夜,养心殿的密报送到萧执案头:婉贵妃寿宴上,宫女翠儿突发怪病,疑与沈清辞献舞有关;沈清辞退回的舞衣内,发现微量荨麻汁残留。萧执捏着密报,想起寿宴上苏晚那身略显紧绷的舞衣——她分明是改了尺寸,才让翠儿穿了毒衣。
“去告诉锦华宫,”他对李德全说,“赏沈氏两株上好的金银花。”李德全领命时,看见皇帝用朱笔在密报上画了个圈,圈住的正是“偷梁换柱”西个字。
锦华宫的油灯下,苏晚闻着新赏的金银花,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密信。信中说荨麻可解蛇毒,而婉贵妃用它来害人。她把金银花插进陶瓶,看着花朵在烛光下舒展,像极了寿宴上翠儿抓挠时扭曲的手指。 窗外的月亮躲进云层,苏晚摸着额角的伤疤。婉贵妃的毒计被破,皇帝的赏赐又至,这深宫就像盘乱棋,她这颗卒子虽过了河,却也成了众矢之的。但她别无选择,只能拿起手中的炭笔和草药,在这吃人的棋局里,一步步走出属于自己的生路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EK7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