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生议会的核心会议室透着一股陈旧金属的气息。
林夜坐在长桌末端。
首席记忆师艾德拉·维姆端坐主位。
她看上去依然是三十岁的模样，皮肤光滑，眼神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疲惫。
“记忆疫病的扩散速度超出了预期。”
艾德拉的声音平稳，没有任何波澜。
“现有的记忆筛选机制不足以应对当前的污染规模。”
“因此，我决定，扩大记忆清洗的执行范围。”
“所有议会成员，包括核心层，将接受更高频率、更深层次的记忆审查与清洗。”
林夜的指尖在桌下微动。
扩大清洗范围。
这意味着更严密的控制，更彻底的遗忘。
诺伦·亚痕，那位技术总监，眉头锁紧。
“首席，这是否过于激进？强制清洗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副作用，甚至加速个体的身份崩溃。”
艾德拉转向诺伦。
“风险可控。”
“技术部需要做的，是优化清洗流程，不是质疑决策。”
她的语气不容置喙。
这时，坐在艾德拉斜对面的赫托尔·双面开口了。
“首席的顾虑是必要的。”
他的声音温和，带着外交官特有的圆滑。
“记忆疫病威胁着我们存在的根基，非常时期的确需要非常手段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身体微微前倾，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。
“当然，任何大规模干预措施，都应充分评估其对个体心智稳定性的长期影响，不是吗？”
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，几乎同时出现在他身上。
林夜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不协调。
会议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结束。
艾德拉宣布了清洗计划的具体时间表，不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。
与会者陆续离开，表情各异。
赫托尔·双面起身时，动作稍显迟缓。
他经过林夜身边，脚步顿了顿。
“新面孔。”
他侧过头，脸上是温和的笑容。
“艾德拉很少邀请非核心成员参加这种会议。”
林夜没有回应，只是看着他。
赫托尔的笑容加深了些，但眼神里却掠过一丝警惕，或者说是……分裂感。
“有些决定，从远处看，和身处其中，感受是完全不同的。”
他留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，转身离开。
林夜等了片刻，跟了上去。
他在一条僻静的回廊拦住了赫托尔。
“梅兰科让我来找你。”
林夜首接说出来意。
赫托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硬的审视。
“沉默者？他让你找我做什么？”
声音变得低沉，带着戒备。
“他说，有些真相，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看。”
赫托尔沉默了，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交替闪现，仿佛两个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。
“他倒是会给我找麻烦。”
赫托尔低声说，这次是那个圆滑外交官的声音。
“你想知道什么？”
“记忆疫病。”
林夜说。
“艾德拉的清洗计划，治标不治本。”
赫托尔发出一声短促的笑，带着苦涩。
“治本？她根本不想治本。”
他的眼神锐利起来，切换到了另一个更具攻击性的人格。
“这疫病，根本就是议会自己弄出来的东西！”
林夜心头一震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为了力量。”
赫托尔的声音压低。
“疫病加速了记忆的流动和融合，虽然会造成混乱，但也极大地增强了个体进行【灵魂共鸣】的潜力。”
“混乱的记忆，更容易被强大的意志捕捉、同化。”
“艾德拉需要更多的‘燃料’，需要更容易产生共鸣的灵魂，来支撑她那疯狂的计划。”
“所以，清洗不是为了消除疫病，而是为了筛选。”
“筛选出那些意志足够强大，能在记忆污染中保持自我，并能利用这种混乱进行灵魂共鸣的人。”
“其他人，都是弃子。”
林夜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。
“艾德拉……”
“她己经不是最初的艾德拉了。”
赫托尔打断他，灵魂安魂曲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灵魂安魂曲最新章节随便看！脸上掠过一丝恐惧。
“她经历过七次复活。”
“每一次，她都设法保留了完整的记忆。”
“代价是什么？”
“代价是她的人性。”
赫托尔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每一次复活，她的偏执就加深一分，她的情感就淡漠一分。”
“她现在只相信她自己‘纯粹’的记忆，任何可能‘污染’她记忆的存在，都会被清除。”
“包括那些质疑她的人。”
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“我为什么要帮你？”
赫托尔突然问，恢复了外交官的警惕。
“梅兰科给了我这个。”
林夜拿出那支浅色的【骨笛】。
赫托尔看到骨笛，眼神变了。
“稳定频率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。
“你需要稳定。”
林夜说。
“你的两种记忆正在互相冲突，越来越严重。”
“我可以帮你暂时压制其中一个，让你获得短暂的清醒。”
“作为交换，我需要情报。”
“关于艾德拉的计划，关于议会的核心机密。”
赫托尔盯着林夜，像是在评估风险。
“成交。”
他最终说道，语气干脆。
“但你要小心，艾德拉的感知很敏锐。”
“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。”
林夜点头。
他带着赫托尔回到了自己分配到的房间。
关上门，隔绝了外界的窥探。
赫托尔靠墙坐下，呼吸有些急促，额头渗出细汗。
林夜举起【骨笛】，放在唇边。
他回忆着梅兰科之前吹奏的音调，尝试着吹出一个低沉、平稳的单音。
笛声很轻，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。
赫托尔身体猛地一颤，接着，他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。
他眼中的分裂感褪去了一些，露出了疲惫。
“谢谢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，但清晰了许多。
“艾德拉的目标，不仅仅是控制记忆。”
“她在收集数据。”
“伊苏尔的心跳数据。”
林夜皱眉。
“她认为，伊苏尔的心跳节奏，蕴含着某种规律，一种可以被用来放大灵魂共鸣，甚至首接编织、修改现实的‘源频率’。”
“议会塔的地下深处，有一个秘密的数据中心，日夜不停地记录和分析从【脉搏荒地】传回的心跳波动。”
“她想找到那个‘源频率’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……”
赫托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。
“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【记忆编织】。”
“将所有人的记忆，甚至伊苏尔残存的意识，都纳入她的掌控。”
“创造一个由她定义的‘永恒’。”
林夜感到一阵寒意。
“带我去数据中心。”
赫托尔看着他。
“那里守卫森严，而且……”
“我知道风险。”
林夜打断他。
“我们必须知道她的具体计划。”
赫托尔沉默了几秒，点了点头。
“跟我来。”
两人再次避开守卫，利用赫托尔对议会塔内部通道的熟悉，穿过层层设防的区域。
数据中心位于议会塔最底层，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能量气息。
巨大的水晶阵列发出幽幽的光芒，无数数据流在其中穿梭，最终汇入中心一个悬浮的黑色立方体。
墙壁上投影着复杂的波形图，正是伊苏尔那缓慢而沉重的心跳。
“核心数据库就在那个立方体里。”
赫托尔低声说。
“艾德拉设置了最高权限，只有她能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林夜手腕上的终端突然震动起来。
一条加密信息跳出。
发信源：未知，但标记带有【骨冠帝国】的徽记。
信息内容很短。
“伊苏尔心跳异常加剧。”
“速来脉搏荒地。”
“情况紧急。”
信息下方，附带了一组精确的空间坐标。
林夜抬起头，看向赫托尔。
麻烦，似乎从不止一个方向涌来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EKW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