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三点，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“于氏集团”顶层办公室的地板上投下一道一道冷硬的阴影。于安明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，手指紧紧攥着手机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听筒里传来私家侦探公式化的声音：“于先生，我们查了秦先生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使用记录，最近三个月都没有任何动态，像是……完全从这座城市消失了一样。”
“消失？”于安明的声音嘶哑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，“怎么可能消失？他总要吃饭，总要住店，总要用身份证吧？你们再查！查他以前的同学，查他老家的亲戚，查他去过的所有地方！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，一定要找到他！”
“我们己经查过了，秦先生的同学大多不知道他的去向，他老家的亲戚……早在几年前就和他断了联系，根本联系不上。”侦探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，“于先生，您是不是……知道秦先生为什么要走？或许他只是不想被找到。”
“不想被找到？”于安明猛地把手机摔在办公桌上，屏幕磕出一道裂痕，“他凭什么不想被找到？我是他什么人，他凭什么说走就走，还不让我找？”
办公室里一片死寂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。桌面上散落着几份文件，其中一份合同的落款处，他把“于安明”写成了“秦修远”，红色的印章盖在错字上，像一个刺眼的嘲讽——以前秦修远总是坐在他对面，帮他核对每一份文件，笑着说“安明，你总是这么马虎，幸好有我”。现在，再也没有人提醒他了。
“于总，这是您要的城西项目的预算表，合作方还在会议室等您开会。”助理小陈轻轻推开门，手里拿着文件夹，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。自从秦先生走后，于总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，前几天因为他把咖啡洒在了文件上，于总差点把整个办公桌都掀了。
于安明抬头，眼里布满血丝，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，曾经那个一丝不苟、意气风发的于总，现在像个失魂落魄的赌徒，眼里只剩下“寻找秦修远”这一个执念。他扫了一眼预算表，上面的数据密密麻麻，他看了半天，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——以前这些都是秦修远帮他整理，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重点，现在只剩下冰冷的数字，像一堆乱码。
“告诉合作方，会议取消。”于安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，语气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。
“可是于总，这个项目很重要，对方特意从外地赶来……”小陈试图劝说，却被于安明冰冷的眼神打断。
“我说取消就取消！”于安明猛地一拍桌子，文件散落一地，“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秦修远，其他的事，都给我往后排！”
小陈不敢再说话，默默捡起地上的文件，退了出去。办公室的门关上的瞬间，于安明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瘫坐在椅子上。他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，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——里面全是秦修远的旧物：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毛衣，一个掉了漆的咖啡杯，一本画满设计草图的笔记本，还有一枚他送的、秦修远留下的银色戒指。
他拿起那件灰色毛衣，凑到鼻尖，上面只剩下淡淡的洗衣液清香，再也没有秦修远身上那种干净的皂角味了。他想起秦修远冬天总是穿着这件毛衣，坐在沙发上给他织围巾，手指灵活地穿梭在毛线之间，说“安明，今年冬天特别冷，你出门要多穿点”。那时候他总嫌秦修远“啰嗦”，现在却连听他“啰嗦”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“秦修远，你到底在哪？”于安明把脸埋在毛衣里，声音哽咽，“你回来好不好？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，再也不把你的方案给别人了，再也不忽略你了……你回来，我们还像以前一样，好不好？”
回答他的，只有办公室里冰冷的寂静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，于安明彻底陷入了“疯狂寻找”的状态。他几乎推掉了所有不重要的工作，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寻找秦修远上。他找了全市最好的私家侦探，把秦修远从小到大的经历翻了个底朝天；他去了秦修远以前读过的大学，找到了所有能联系上的同学，可他们要么不知道秦修远的去向，要么就是像陈默一样，对他冷言冷语，说“你现在找他，早干什么去了”；他甚至去了秦修远老家的小镇，可那里的房子早就空了，邻居说“秦家的儿子好几年没回来了，听说跟家里闹了矛盾，再也没联系过”。
他像一个没头的苍蝇，在城市里乱撞，只要听到一点关于“秦修远”的消息，就会立刻赶过去，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。有一次，他在一家咖啡馆看到一个和秦修远相似的背影，穿着灰色的毛衣，坐在靠窗的位置画图，他激动地冲过去，却发现只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，对方被他吓了一跳，疑惑地问“先生，您认错人了吧”。
那一刻，于安明站在咖啡馆里，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，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绝望——他可能，真的再也找不到秦修远了。
而他的事业，也在他的“疯狂”中一落千丈。因为频频取消会议、延误项目，合作方对“于氏集团”的信任度越来越低，好几家重要的合作方都提出了解约；公司内部也出现了问题，因为他疏于管理，部门之间矛盾重重，甚至出现了员工挪用公款的情况；以前那个在商业场上意气风发、从不失手的于安明，现在却成了圈子里的笑柄，有人说“于安明为了一个男人，连公司都不要了”，还有人说“他这是活该，当初把人家逼走，现在后悔了，晚了”。
助理小陈看着于安明日渐憔悴的样子，心里很着急，却不敢多说什么。他只能默默地帮于安明处理公司的烂摊子，偶尔提醒他“于总，您该吃饭了”“于总，您己经三天没合眼了”。可于安明要么是敷衍地吃几口，要么就是根本不理会，依旧拿着秦修远的旧物，一遍遍地看，一遍遍地回忆。
深夜，于安明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，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霓虹灯火，却没有一盏是为他亮的。他打开秦修远的设计笔记本，里面的每一张草图都画得很认真，有些角落还画着小小的向日葵，旁边标注着“安明喜欢阳光，这里可以种向日葵”“安明怕黑，这里要装暖光的灯”。
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图上，晕开了铅笔的痕迹。于安明用指腹轻轻擦拭着那些小字，仿佛还能感受到秦修远当时写下这些时的温柔。他终于明白，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，更是一个把他放在心尖上、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。
“秦修远，我错了……”于安明趴在笔记本上，肩膀不停地颤抖，“我真的错了……你回来，好不好？我什么都给你，公司给你，钱给你，只要你回来……”
可空旷的办公室里，只有他的哭声在回荡，没有任何回应。他不知道，秦修远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小城，坐在阳台上，看着江面上的月光，手里捧着一杯温牛奶，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——那个曾经属于他的位置，现在己经被秦修远填满了自己的生活，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。
于安明的疯狂寻找，不过是一场自我折磨的独角戏。他越是寻找，越是绝望；越是绝望，越是无法放手。他不知道，这条寻找之路，会比他想象中更漫长、更痛苦，而他曾经犯下的错，终将用无数个深夜的眼泪和悔恨来偿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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