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桂花被押去公社扫茅房，林有德像条瘟狗似的缩在家里不敢出门。靠山村表面上消停了，可那股无形的隔阂更厚了。村里人见了林小满，远远地点个头就算客气，眼神里都带着点说不清的忌惮和疏离。没人敢再当面骂她扫把星，也没人敢轻易靠近那破窑洞。林小满倒觉得清净，带着小林小丫，白天上工，傍晚伺候她那片越来越旺的菜地，晚上琢磨着系统里还能兑换点啥实用又不扎眼的东西。
这天下午收工，林小满扛着锄头往窑洞走，路过知青点附近那片小树林。几个知青聚在树荫下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，但语气里的兴奋劲儿藏不住。
“…听说了吗？真事儿！”
“推荐名额！回城的！”
“省城！天哪！终于盼到了！”
“好像…就一个？”
林小满脚步顿了一下。返城？她下意识地朝知青点那排低矮的土坯房望了一眼。院门口，陆沉舟正蹲在地上修一把破锄头。他低着头，侧脸线条绷得有点紧，手里的榔头敲在铁片上，发出一下下清脆又单调的“铛…铛…”声。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，拉出一道长长的、孤寂的影子。
他没抬头看那群兴奋议论的知青，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但林小满注意到，他握着榔头的手指关节，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敲击的节奏，似乎也乱了一拍。
希望。这个词像一粒火星，烫了他一下，又迅速被他用惯常的冰冷压了下去。但林小满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他眼底深处，飞快掠过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，像寒夜里划过的流星，快得抓不住。
很快，知青点炸开了锅。消息被证实了！公社下来一个宝贵的返城推荐名额，给靠山村知青点！谁能走？看表现，看贡献，也要看…成分。
陆沉舟的名字被提了出来。他干活儿最拼命，从不偷奸耍滑，农技懂得多，还帮队里修过几次农具。几个老实的知青私下都说，论表现，陆沉舟没得挑。
但反对的声音像苍蝇一样，立刻嗡嗡地响起来。源头是知青点的李建军。他个子挺高，方脸盘，平时在知青里人缘不错，能说会道，干活儿也算利索，但总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圆滑和算计。他是书里的男主，未来要回城、要发达、要跟女主纠葛的。
“陆沉舟？”李建军在知青点院子里，当着几个人的面，声音不高不低，刚好能让路过的林小满也听见，“他表现是不错，可…成分摆在那儿呢！他爹是什么人？黑五类！老右派！关牛棚的！根子上就不红！让这种人回城？那不是给咱知青点抹黑吗？万一连累得名额都黄了，谁负责？”
这话像毒汁，悄无声息地渗开。很快，村里也开始有“好心人”议论：
“唉，陆知青是可惜了…”
“干活儿再好有啥用？根子歪了！”
“就是！让他回去，万一再惹出什么乱子，咱靠山村也跟着倒霉！”
“还是建军稳妥，根正苗红！”
陆沉舟依旧沉默。他扛着锄头下地，背着柴火回来，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。只是他干活儿更拼命了，锄头挥得像跟地有仇。收工回来，常常一个人坐在知青点院子的角落里，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一本卷了边的旧书，半天也不翻一页。那身影在暮色里，显得格外单薄和…落寞。
这天傍晚，林小满去溪边打水。刚走到下游水浅的地方，就看见李建军站在那儿，像是故意在等她。他脸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、带着点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。
“林小满同志，”李建军开口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八零逆袭：带着超市征服年代 语气挺“诚恳”，“听说…你跟陆沉舟走得挺近？”
林小满把水桶放进溪水里，没抬头：“有事？”
李建军往前凑了半步，压低点声音，像在说什么知心话：“唉，我是好心提醒你。陆沉舟这个人吧…干活儿是还行，可你得看清本质！他家啥成分？黑五类！铁板钉钉的！你刚在村里站稳脚跟，好不容易把林桂花那事儿平了，可千万别再沾上他这种麻烦！晦气不说，还容易惹一身骚！”
他顿了顿，观察着林小满的表情，声音更“推心置腹”：“你看这次返城名额，呼声高有啥用？上面能批吗？不可能的！他成分就卡死了！没戏！你跟他走得近，万一被人说闲话，说你立场不坚定，同情黑五类…那多不值当？你弟弟妹妹还小，经不起折腾了！”
林小满把打满的水桶提上来，水珠滴滴答答。她首起身，看着李建军那张看似“真诚”的脸，忽然觉得有点反胃。这人和林桂花一样，披着不同的皮，内里都是烂的。
“我的事，不劳你操心。”林小满声音很淡，拎起水桶就走。
李建军被她这软钉子碰得一愣，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，在后面提高了点音量，像是说给她听，又像是说给旁边可能存在的耳朵听：“行！算我多嘴！好心当成驴肝肺！你就等着看他栽跟头吧！黑五类还想回城？做梦！”
林小满没回头，拎着沉沉的水桶往窑洞走。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她脑子里回响着李建军的话，眼前却晃过陆沉舟蹲在门口修锄头时绷紧的侧脸，晃过他坐在暮色里看书的孤寂背影，晃过他额角那道早己淡去、却仿佛刻着某种沉重烙印的痂痕。
回到窑洞，小林正带着小丫在洞口玩石子。林小满放下水桶，走到崖壁边。从这里望过去，能看到知青点那排土屋。天色渐暗，知青点院里点了煤油灯，昏黄的光晕里，人影晃动。陆沉舟没有在院子里。他房间的窗户黑洞洞的，像一只沉默的眼睛。
林小满静静地看着那扇漆黑的窗户。她知道陆沉舟在里面。他此刻在想什么？是彻底熄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，还是…在无声地咀嚼着那深入骨髓的不甘和冰冷？
李建军那张看似“好心”实则恶毒的嘴脸又浮现出来。流言像毒藤，己经缠上了陆沉舟的脚踝。成分，像一座无形的大山，死死压着他。任凭他再拼命，再沉默，也挣脱不了。
林小满攥紧了拳头。她想起自己刚穿来时，在摇晃的火车上，面对张泉的绝望。想起在站台上，孤立无援时看到陆沉舟被欺凌的沉默。想起他额角的伤，想起他递过来的那块压缩饼干，想起他提醒自己“危险”时紧绷的下颌线。
他帮过她，哪怕只是顺手，哪怕出于冷漠。
他跟她一样，被压着，被排斥着。
窑洞里，小丫细弱的咳嗽声传来。
林小满深吸一口气，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。她最后看了一眼知青点那扇漆黑的窗户，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。
她转身，掀开破草席，走进了昏暗的窑洞。她走到最深的角落，那里藏着她的旧帆布包。她集中意念，眼前幽蓝的光幕冰冷地浮现。这一次，她的目标无比明确。
【兑换：关键性匿名举报材料（目标：李建军。内容：其父在省城任职期间经济问题线索）】
【警告：高价值信息兑换！需消耗巨额精神力！宿主意识崩溃风险极高！是否确认？】
刺目的红色警告在光幕上闪烁。后脑勺熟悉的剧痛预感像冰冷的蛇信，己经开始舔舐神经。林小满没有丝毫犹豫。
确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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