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还未散尽，许仙刚要起身去医馆帮白素贞整理药方，就被许母拦在了小院门口。“儿啊，娘有话跟你说，你过来。” 许母的声音压得很低，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，引着他往院角的桂花树下走。
桂花叶上的露珠滴落，沾湿了许仙的长衫下摆。他看着母亲紧绷的侧脸，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—— 自昨日针线篮被摔后，母亲的脸色就一首没缓和过。
“你跟素贞成婚也有些时日了，怎么还没把她管明白？” 许母开门见山，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，“你是个男人，怎么能被自己老婆压下一头？她天天在外抛头露面，跟那些男病患眉来眼去，你就不担心？”
“娘，您说什么呢！” 许仙连忙反驳，声音都提高了几分，“素贞行医是为了救百姓，不是您想的那样！那些病患都是穷苦人，她怎么会……”
“怎么不会？” 许母打断他，眼神里满是笃定的偏见，“女子出门抛头露面，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？你看她得了王爷的牌匾，现在满城人都知道‘白娘子’，那些年轻后生看她的眼神，你就没察觉？再这么下去，咱们许家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！”
许仙皱紧眉头，想要辩解，却被母亲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：“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了百姓？我看她就是享受被人追捧的滋味！昨日我让她学针线，她心不在焉的，眼里只有医馆，哪里还有你这个夫君，还有我这个婆婆？”
许母说着，伸手拉住许仙的胳膊，语气软了几分，带着恳求：“儿啊，听娘的话，让她把医馆关了。咱们许家虽不富裕，却也养得起她。你是个读书人，将来还要考功名，要是让人知道你媳妇天天在外行医，人家会怎么说你？说你没本事，要靠媳妇养家！”
许仙垂眸看着母亲苍老的手，指尖因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。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独自拉扯他和姐姐长大的艰辛，心中渐渐泛起酸涩。他嘴上依旧反驳：“娘，素贞不是那样的人，您别胡思乱想。” 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日百姓围着白素贞夸赞的场景 —— 那些人的眼神里满是敬佩，可母亲的话，却像一根刺，悄悄扎进了他心里。
他想起前几日去医馆时，看到一个年轻的货郎特意给白素贞送了一束野花，说 “感谢白姑娘治好了我的病”；还有李师傅每次来修东西，总会特意跟白素贞多说几句话…… 这些原本平常的互动，此刻被母亲的话一搅，竟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烦躁。
“娘知道你疼她，可疼媳妇也要有分寸。” 许母见他神色松动，继续劝道，“明日起，你就别让她去医馆了。我跟你姐姐会好好教她礼仪，等她收了心，自然会好好跟你过日子，给你生儿育女。”
许仙沉默着，没有答应，也没有拒绝。许母见他这样，知道他心里己经动摇，便不再多劝，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：“你再好好想想，娘都是为了你好。”
这场私下谈话，像一块石头，压得许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。他去医馆时，看到白素贞正专注地给一位老人诊脉，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，温柔得让人心动。可母亲的话，却在他耳边反复回响，让他看着白素贞的眼神，多了几分复杂。
白素贞察觉到他的异常，关切地问：“许郎，你怎么了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许仙连忙摇头，强装笑脸：“没事，可能是昨晚没睡好。” 他避开白素贞的目光，转身去整理药方，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。
而许母，己经开始变着法磋磨白素贞。
次日一早，白素贞刚到医馆，许娇容就找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一件厚重的棉袄：“素贞，娘说今日天凉，让你把这件棉袄拆了，重新絮棉花，再缝好。娘说这棉袄是她当年的陪嫁，要亲手给你穿，你可得缝仔细些。”
白素贞看着那件旧棉袄，棉花己经板结，拆起来费时费力。她知道这是婆婆故意刁难，却还是接过棉袄，轻声道：“好，我会尽快缝好。”
可她刚拆了一半，许母就亲自来了，手里拿着一个空的菜篮：“素贞，家里的菜吃完了，你去城东的菜市场买些新鲜的蔬菜回来。记住，要挑最新鲜的，不能买贵了，也不能买坏了。”
城东的菜市场离医馆有一个时辰的路程，来回就要两个时辰。白素贞看着手中刚拆了一半的棉袄，又看了看铺内等候的病人，心中满是无奈。可她还是放下棉袄，拿起菜篮：“好，我这就去。”
许仙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，想要上前阻拦，却被许母拉住：“让她去，女子本就该操持家务，买个菜算什么？”
白素贞从菜市场回来时，己是午后。她提着沉甸甸的菜篮，累得满头大汗，刚想歇口气，许娇容又拿着针线笸箩走过来：“素贞，娘说今日的针线还没学，你快过来，我教你绣‘鸳鸯戏水’的帕子，将来给你和许仙做新婚帕子。”
白素贞看着桌上的菜篮和未拆完的棉袄，又看了看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，心中满是疲惫。她知道婆婆和姐姐是故意的，就是想让她没时间去医馆，可她不想让许仙为难，只能强打精神，拿起绣花针。
更让她没想到的是，许母连小青都没放过。
晚饭时，许母特意给小青夹了一块肉，笑着说：“小青啊，你也老大不小了，总跟着你姐姐在医馆里跑也不是办法。女子家，终究要找个好人家嫁了。”
小青愣了一下，没明白她的意思。许母继续道：“明日起，你也跟你姐姐一起学礼仪吧。我跟你姐姐会教你绣针线、学做饭，还有婆媳相处的规矩。等你学好了，娘帮你物色个好人家，保证不比你姐姐的夫君差。”
小青这才明白，许母是想把她也困在家里学那些无聊的礼仪。她放下筷子，语气坚定：“许伯母，我不想学礼仪，也不想嫁人。我要跟着姐姐在医馆帮忙，救百姓。”
“你这孩子，怎么跟你姐姐一样不懂事？” 许母的脸色沉了下来，“女子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？你以为都像你姐姐那样，能嫁给许仙这么好的夫婿？若不是你姐姐运气好，她一个行医的女子，谁会要她？”
“我姐姐那么好，就算不行医，也会有很多人喜欢她！” 小青反驳道，“我才不要学那些规矩，我要跟姐姐一起行医，救更多的人！”
“你……” 许母被她气得说不出话，许娇容连忙打圆场：“小青，娘也是为了你好。你一个姑娘家，总在外面跑，不是长久之计。学些礼仪，对你没坏处。”
“我不要！” 小青站起身，转身就往外走，“我跟姐姐一样，喜欢行医，喜欢救百姓，才不要困在家里学那些没用的规矩！”
白素贞看着小青离去的背影，又看了看许母铁青的脸色，心中满是愧疚。她知道，小青是为了她，才跟婆婆顶撞。她想开口为小青辩解，却被许仙用眼神制止了 —— 他怕她再说错话，惹母亲更生气。
晚饭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。白素贞收拾碗筷时，许母又跟许娇容嘀咕：“你看小青这性子，跟她姐姐一样野，要是不教她规矩，将来谁会娶她？”
“娘，您别生气，慢慢来，总会教好的。” 许娇容劝道，眼神却不经意地瞟向白素贞，带着几分同情，又带着几分无奈。
夜深了，白素贞坐在桌前，继续缝那件旧棉袄。指尖被针扎破了好几处，渗出血珠，她却浑然不觉。许仙坐在一旁，看着她疲惫的模样，心中满是愧疚。他想开口劝她别缝了，却又想起母亲的话，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“许郎，你是不是有心事？” 白素贞察觉到他的沉默，轻声问道。
许仙摇摇头，勉强笑了笑：“没有，你快缝完早些休息吧。”
白素贞看着他躲闪的眼神，心中渐渐明白了什么。她没有再追问，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中的动作。窗外的桂花香气飘进屋内，却驱不散这满室的压抑。她知道，婆婆和姐姐的磋磨，才刚刚开始，而许仙的动摇，比这些磋磨，更让她心痛。
而小青，此刻正坐在保安堂的后院，看着满院的草药，眼中满是不平。她暗暗下定决心，一定要保护好姐姐，绝不让许母和许娇容欺负她。哪怕跟许母撕破脸，她也不会让姐姐放弃医馆，放弃自己想做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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