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安的端午格外燥热,日头刚过辰时,石板路就被晒得发烫,连药圃里的艾草都蔫了叶尖。
白素贞坐在前堂的竹椅上,手轻轻护着隆起的小腹
—— 孩子快五个月了,胎动越来越明显,只是近日天气燥热,她总觉得浑身乏力,连调理身体的草药都喝不下。
“姐姐,这天气也太热了!”
小青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,额角满是汗珠,
“王大娘给你送了些绿豆汤,说是能解暑,你快喝点。
对了,她还说今日端午,让你别出门,正午阳气最盛,怕你怀着孕受不住。”
白素贞接过绿豆汤,小口喝着,心里却空落落的
—— 自上次从京城回来,己经三个多月了,许仙还是没寄来一封信。
她摸了摸腰间的平安玉佩,指尖泛凉。
“姐姐,你别再想他了!”
小青看出她的心思,气鼓鼓地说,
“他要是真的在乎你和孩子,早就来信了!
我看他就是被柳如烟迷昏了头,把你忘了!”
“再等等吧,今日端午,说不定他会回来。”
白素贞轻声说,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不信的期待。
话音刚落,院门口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白素贞猛地抬头,见许仙穿着一身青布长衫,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:
“素贞,我回来了。”
“许郎!”
白素贞又惊又喜,连忙起身,却因为起身太急,一阵眩晕。
许仙快步上前扶住她,语气带着几分责备: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怀着孕还这么冒失。”
小青站在一旁,看着许仙突然出现,心里满是警惕
—— 他早不回晚不回,偏偏在端午这天回来,定没好事。
“我听说今日端午,特意从京城赶回来陪你。”
许仙扶着白素贞坐下,打开食盒,里面是几样她爱吃的点心,还有一瓶雄黄酒,
“这是京城最好的雄黄酒,王大娘说端午喝雄黄酒能驱邪避灾,对你和孩子都好。”
白素贞看着那瓶雄黄酒,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
—— 她是白蛇修炼成仙,虽己化为人形,可雄黄酒是妖物的克星,尤其是在端午正午阳气最盛时,若是饮下,怕是会暴露原形。
可看着许仙温柔的眼神,她又不忍心拒绝
—— 这是他三个多月来第一次回来,她不想扫他的兴。
“素贞,怎么不喝?”
许仙拿起酒杯,倒了一杯雄黄酒,递到她面前,
“你看,我特意给你温过了,不凉,喝一点没事的。”
白素贞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,又看了看许仙期待的眼神,最终还是接过酒杯,小口喝了下去。
酒液入喉,带着辛辣的暖意,可刚下肚,她就觉得浑身发热,小腹也隐隐作痛。
“怎么了?是不是不舒服?”
许仙连忙扶住她,语气带着刻意的关切。
他其实早就从法海那里知道,雄黄酒能让妖物现形,尤其是在端午正午,阳气最盛,妖物根本压制不住妖气。
他今日回来,就是为了骗白素贞喝下雄黄酒,让她现出原形,好让法海有理由收了她。
“没事,可能是天气太热了。”
白素贞强撑着笑,可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,妖气在体内翻涌,她知道自己快压制不住了。
她看向小青,急声道:
“小青,今日天气太热,你去城外的竹林避暑吧,那里凉快,晚些再回来。”
她知道小青性子急,若是留在这里,定会看出破绽,甚至会和许仙起冲突。
她不想让小青担心,更不想让小青看到自己现形的模样。
“姐姐,我不放心你……”
小青皱眉,还想再说什么,却被白素贞打断:
“我有许郎陪着,没事的。
你快去吧,晚些我让许郎给你留些点心。”
许仙也在一旁帮腔:
“小青姑娘放心,我会照顾好素贞的。
你去避暑吧,这里有我。”
小青看着白素贞坚定的眼神,又看了看许仙 “诚恳” 的模样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:
“那我晚些再回来,姐姐你要是不舒服,就立刻叫我。”
小青走后,院门口只剩下白素贞和许仙。
白素贞的脸色越来越苍白,浑身开始发抖,妖气在体内肆虐,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。
“许郎,我有点不舒服,想回房休息。”
“好,我扶你回去。”
许仙扶着她往卧房走,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
—— 他知道,白素贞很快就要现形了。
刚走到卧房门口,白素贞突然浑身一颤,体内的妖气再也压制不住。
她推开许仙,踉跄着后退几步,身上的青布衣裙开始闪烁,皮肤渐渐覆盖上银白色的鳞片。
许仙站在一旁,看着她的变化,心里没有丝毫愧疚,反而觉得 “果然如此”
—— 法海说的没错,白素贞就是妖物!
“啊 ——”
白素贞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,身体开始扭曲、变长,最终化为一条银白色的大蟒,盘踞在卧房的地板上,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。
她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恐惧,看着许仙,想说话却发不出人言。
许仙看着那条银白色的大蟒,吓得后退几步,却很快冷静下来
—— 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白素贞医术高明,为什么她体寒难孕,原来她根本不是凡人,而是妖物!
他之前对她的愧疚,对孩子的牵挂,瞬间烟消云散,只剩下被 “妖物迷惑” 的愤怒。
“妖物!果然是你!”
许仙指着大蟒,语气带着几分得意,
“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厉害,原来你是蛇精!
你迷惑我,还怀了我的孩子,想毁我前程,真是歹毒!”
大蟒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水,身体微微颤抖,却无力反驳。
就在这时,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。法海穿着红色僧袍,手持金钵,快步走进来,看到卧房里的大蟒,厉声喝道:
“白蛇精!竟敢在人间害人,迷惑凡人,毁人前程,今日老衲定要收了你!”
他说着,举起金钵,口中念念有词。
金钵瞬间发出耀眼的金色佛光,笼罩着整个卧房,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大蟒在佛光中痛苦地扭动着身体,鳞片开始脱落,鲜血顺着鳞片的缝隙流下来。
她本就因为怀孕仙力大减,又饮下了雄黄酒,根本无力反抗。
“法海大师,快收了她!”
许仙连忙上前,指着大蟒,语气带着几分急切,
“她就是迷惑我的蛇精,还怀了我的孩子,定是个小妖,一起收了!”
法海看了许仙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却没多说什么,只是加大了佛光的强度。
大蟒在佛光中渐渐失去力气,身体开始缩小,最终化为一条小蛇,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。
法海走上前,用金钵将小蛇罩住,口中念道:
“白蛇精,你修炼不易,却偏偏贪恋人间情爱,害人害己,今日老衲就将你压在雷峰塔下,让你永世不得超生!”
金钵发出一阵金光,将小蛇收了进去。
法海拿起金钵,转身对许仙说:
“施主,此妖己被老衲收了,你日后可安心过日子,再也不用担心她迷惑你了。”
许仙看着那只金钵,心中满是得意
—— 白素贞终于被收了。
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来打扰他和柳如烟的日子,再也不用担心她会毁了他的仕途。
他对着法海拱手道:
“多谢大师!大师的大恩大德,许仙没齿难忘!”
法海点了点头,转身离开了保安堂。
院门口只剩下许仙一个人,他看着空荡荡的卧房,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,心中没有丝毫愧疚,反而觉得一身轻松。
他不知道,白素贞虽然被收,可她腹中的孩子,却因为他的绝情和法海的佛光,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而此时,在城外竹林避暑的小青,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,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。
她猛地站起来,心中满是不安
—— 姐姐肯定出事了!
她快步往保安堂跑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
姐姐,你一定要没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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