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安县城外的官道上,一辆青布马车正缓缓前行,车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,露出里面铺着的兰草软毯。
柳如烟靠在软枕上,手轻轻覆在隆起的小腹上,看着窗外掠过的稻田 —— 自上次在县城宅子里跟爹和姐夫递了话,不过半月,调动的文书就下来了,许仙如愿补上了临安县令的缺。
“快到县城了,你要是累了,再靠会儿。”
许仙坐在旁边,手里拿着个暖手炉,轻轻塞到她手里,眼底带着初任官职的欣喜,“我己经让人提前收拾好了县衙后宅,比之前的宅子大些,还有个小花园,你平时能在里面散散步,对安胎好。”
柳如烟点了点头,指尖触到暖手炉的温度,心里却没多少雀跃。这几日许仙忙着交接公务,虽仍记挂着她的饮食起居,话里话外却多了些 “县政”“百姓” 的字眼,那份只围着她转的细致,似是淡了几分。
马车刚到县城门口,就见几个穿着官服的吏员站在路边等候,见到马车,立刻上前躬身行礼:“属下等恭迎许县令上任!” 许仙笑着下车应酬,声音洪亮,与之前在县衙做文书时的谨慎模样,判若两人。
柳如烟坐在车里,透过车帘缝隙看着他与人寒暄的背影,轻轻摸了摸小腹 —— 胎儿轻轻动了一下,像是在回应她的思绪。她想起许仙之前说 “为了护着你和孩子”,或许,他只是初任官职,忙着立住脚跟,往后会好的。
县衙后宅果然如许仙所说,比之前的宅子宽敞许多,正房收拾得干净雅致,西厢房还特意改成了暖阁,炭盆早早生着,把屋子烘得暖暖的。张婆子忙着铺床叠被,李婆子则端来刚炖好的燕窝羹:“夫人,这是许相公特意让人从杭州府买来的血燕,说给您补身子。”
柳如烟接过燕窝羹,刚舀起一勺,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伴随着婆子的通传:“老夫人到 ——”
她愣了愣,转头看向许仙,见他也是一脸意外:“我没接娘来啊,她怎么自己来了?”
话音刚落,一个穿着藏青布衫、头发梳得整齐的老妇人就走了进来,正是许母。她手里拎着个布包,见到许仙,脸上立刻堆起笑:“我的儿,娘听说你当了县令,特意从老家赶过来给你道喜,顺便给你和如烟送点老家的特产。”
许仙急忙上前扶她:“娘,您怎么不提前让人捎个信?我好去接您。” 许母摆了摆手,目光落在柳如烟身上,扫过她的小腹,语气带着几分热络:“这就是如烟吧?怀着孕还跟着迁来迁去,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柳如烟起身想行礼,却被许母按住:“快坐着,怀着孕别乱动。” 许母在她身边坐下,打开手里的布包,里面是些晒干的红枣、核桃,“这都是老家树上结的,干净,你平时嚼着,补气血。”
柳如烟笑着道谢,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—— 她虽没见过许母几次,却听许仙提过,他娘是个传统的,最看重 “传宗接代”,对 “妾室”“子嗣” 这些事,看得极重。
果然,寒暄没几句,许母就话锋一转,拉着柳如烟的手,语气亲昵却带着不容置疑:“如烟啊,你怀着孕,身子重,里里外外的事肯定顾不过来。许仙现在是县令了,身边也得有个体面人伺候,娘想着,不如给许仙纳个侧室?不用多贵重的出身,温顺懂事就行,能帮你照看着家里,也能替许家多添个香火。”
柳如烟手里的燕窝羹勺顿在半空,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,抬头看向许仙,眼神里满是错愕 —— 她从未想过,刚到临安,许母就会提这样的事。
许仙也没想到母亲会突然说起纳妾,急忙打圆场:“娘,如烟还怀着孕呢,说这些干什么?家里有张婆子和李婆子伺候,足够了,不用纳妾。”
“怎么不用?” 许母皱起眉,语气沉了几分,“你现在是县令,不比从前做文书!外面人看的是你家宅是否安稳,子嗣是否兴旺。如烟怀着孕,万一有个闪失,许家的香火怎么办?再说,她一个人怀着孕,哪能好好伺候你?纳个侧室,既能帮衬她,又能给你暖床,这是两全其美的事!”
柳如烟放下燕窝羹,指尖微微发凉,声音却还算平静:“婆母,我身子还好,能照顾好自己,也能照看着家里。许仙刚上任,心思该放在公务上,纳妾的事,还是以后再说吧。”
“以后?” 许母不赞同地摇头,“等你生下孩子,还得坐月子,到时候更忙不过来!娘己经打听好了,城西王屠户家的小女儿,今年十六,温顺又能干,模样也周正,我看就不错,过几日让她来给你请安,你要是觉得行,就定下来。”
柳如烟的心沉了下去,她没想到许母不仅提了纳妾,连人选都找好了。她看向许仙,眼神里带着期待 —— 期待他能像之前那样,站在她这边,拒绝这件事。
许仙被母亲和柳如烟的目光同时盯着,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:“娘,纳妾不是小事,得跟如烟商量着来。再说我刚上任,县里的事还没理顺,哪有心思考虑这些?您先歇着,这事往后再说,啊?”
他话说得软,却没明确拒绝,更像是在敷衍。许母见他没反驳,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:“行,娘听你的,先不催你。但这事你得放在心上,毕竟是为了许家的香火,为了你的体面。”
说罢,许母起身,由婆子扶着去了东厢房休息。屋里只剩下柳如烟和许仙,气氛瞬间冷了下来。
“你别往心里去,我娘就是老观念,觉得多个人伺候好。” 许仙走过来,想拉她的手,却被柳如烟避开了。
柳如烟看着他,语气带着几分失望:“你刚才为什么不首接拒绝?她说的是给你纳妾,你却只说‘往后再说’,你是不是也觉得,她的话有道理?”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 许仙急忙解释,“我娘刚从老家来,又是第一次跟你相处,我要是首接驳她的话,她肯定会不高兴,到时候家里气氛更僵,对你安胎也不好。
我只是先缓一缓,等她气消了,我再跟她好好说,肯定不会纳妾的。”
柳如烟没说话,只是低头摸了摸小腹。她知道许仙说的有几分道理,可许母的强势和许仙的敷衍,像一根刺,扎在她心里。
她想起之前在幽影洞,许仙接她回家时的急切与贴心,再对比现在,心里竟有些发空 —— 这临安的县令之位,到底是给他们的生活添了安稳,还是添了新的隔阂?
许仙见她不说话,心里也有些急,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。他刚上任,一边要处理县里的公务,一边要应付母亲,还要顾及柳如烟的情绪,只觉得分身乏术。
他只能坐在旁边,轻声说:“你放心,我心里只有你和孩子,绝不会做让你委屈的事。等过几日,我就跟我娘说清楚,让她别再提纳妾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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