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敲打着窗户，没完没了。
林暮把一份写着“寻找布丁先生”的猫咪协查档案扔进抽屉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又一单完美收官，雾隐市第一宠物侦探的宝座坐得更稳了。他靠向椅背，那把快散架的办公椅发出垂死的呻吟。
他自己的档案，比任何一桩委托都更棘手。一片空白。有时候他会盯着镜子，琢磨里面那个陌生的倒霉蛋到底是谁。
这该死的、终年不散的雾，不光笼罩着城市，也盘踞在他的脑子里。
就在这时，一抹牛皮纸的颜色从门缝下无声地探了进来。
它在积灰的地板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，安静地躺在那儿。
没有敲门声，走廊里也没有脚步。
林暮的动作停住了。他慢慢起身，椅子又是一阵抗议。他绕着那个信封走了半圈，像在观察一条准备咬人的毒蛇。房东催租一般都用吼的，很少这么文艺。
他弯腰，捡了起来。
指尖触碰到粗糙纸面的瞬间，异变陡生。
一股气味毫无征兆地灌入他的鼻腔。不是办公室里那股陈年咖啡混合廉价香烟的味道，而是一种浓重的、混杂着腐烂书页、潮湿尘土和铁锈的气味。紧接着，一个女人的低语声首接在他颅内响起，破碎，急促，却听不清任何一个字。
幻觉只持续了一秒。
他猛地甩了甩头，眼前的一切恢复原状。雨还在下，办公室还是那个破样子。但手里的信封，却仿佛有了实体般的重量。
他面无表情地撕开封口。
里面只有一张纸，和一把钥匙。
纸上的字迹是用钢笔写的，笔画锋利，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力道。林暮的瞳孔缩了一下。这笔迹，他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信的内容短得不像话。
“去九曲楼，找到‘无名契约’。这是你找回自己的唯一机会。”
信纸下方，用胶带粘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。
九曲楼。
这个名字让林暮的后颈窜上一股凉气。雾隐市的都市传说中心，本地人绕着走的鬼地方。据说那栋楼本身就是个怪物，会把活人吞进去，连骨头都吐不出来。
一个圈套。
念头清晰得像冰块。某个疯子设下的局。
可他的视线，却死死钉在“找回自己”那几个字上。
这诱饵太首接了，甚至有点侮辱智商。
偏偏他就是那条会上钩的鱼。
林暮突然笑了，声音干涩。他找了三年，连个屁都没找到。现在，一个指向过去的线索，就这么大喇喇地被送到了脚下，还附赠一把看起来就能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。
他不再多想一秒。
抓起椅背上那件半旧的皮夹克，把信和钥匙塞进内袋。钥匙的棱角硌着他的胸口，带来一丝冰冷的实感。
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事务所，“砰”地一声带上门。
门外，雨幕更密了。街角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化开一片片模糊的光晕。
九曲楼在城市另一头，最古老、最阴沉的区域。
林暮拉高衣领，走进冰冷的雨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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