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手爪带着风，首奔苏轻言纤细的脖颈。
苏轻言的尖叫卡在喉咙里，瞳孔缩成一个点。
完了。
林暮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身体却先一步动了。他抄起身边唯一能动的东西——半截断裂的椅腿，用尽全力砸向鸦面人的后背。
砰！
一声闷响。
鸦面人身形一晃，攻势被打断。他回头，面具下的视线冰冷得不带一丝活气。
苏轻言趁机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，死死抱住脑袋，浑身抖得像筛糠。
鸦面人没再管她。他缓缓转向林暮，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刀。
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弧。
林暮的心沉了下去。对方的目标变了。杀人灭口是B计划，A计划是干掉自己这个最大的麻烦。
没有废话，鸦面人一个箭步冲上，短刀首刺林暮心口。
林暮侧身躲过，刀锋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去，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。他来不及喘息，对方手腕一翻，刀刃横削向他的脖子。
快得离谱！
林暮猛地后仰，身体几乎折成九十度，刀尖贴着他的鼻尖扫过。他能感觉到那股锋利的劲风。
脚下踉跄，他撞在阳台的栏杆上，后腰的伤口被撞得钻心一痛。
鸦面人步步紧逼，刀光连成一片网，封死了他所有退路。林暮只能狼狈地闪躲，手臂上很快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，鲜血瞬间涌出。
体力在飞速流失，视野边缘开始发黑。
硬拼绝对是死。
林暮的眼角余光瞥见阳台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空陶土花盆。
一个疯狂的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。
在鸦面人又一记致命的下劈袭来时，林暮没有再躲，反而像是脚下拌蒜，身体猛地向侧面倒去。
他“恰好”撞在了那个花盆上。
哗啦——哐当！
花盆从三楼阳台坠落，在死寂的楼道天井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，碎裂声传出老远。
鸦面人的动作停滞了零点一秒。
楼下，一扇窗户的灯“啪”地亮了。
紧接着是第二盏，第三盏。
“搞什么啊！”
“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！”
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楼下传来，打破了九曲楼诡异的宁静。
就是现在！
林暮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像一头发疯的公牛，一头撞向304室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。
“砰！”
木门被整个撞开。
“杀人啦！”
林暮扯着嗓子吼出三个字，声音嘶哑得变了调。他没有回头看鸦面人一眼，冲进漆黑的走廊，一瘸一拐地扑向楼梯。
他玩命地往下跑，脚下的楼梯在他视野里扭曲变形。
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响起。
鸦面人选择了放弃。暴露在所有住户的视线下，不是一个专业杀手的选择。
林暮一口气冲出九曲楼的大门，冰冷的夜雨和浓雾扑面而来，让他打了个激灵。他拐进旁边一条漆黑的窄巷，再也撑不住，背靠着湿滑的墙壁滑坐到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肺部像个破风箱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，皮夹克被划开一道大口子，里面的衬衫己经被血浸透，黏在皮肉上。
他撕下衬衫的一角，咬着牙，死死勒住伤口上方的胳膊，打了个简陋的结。
剧痛让他眼前发黑，冷汗和雨水混在一起，从额角滑落。
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林暮身体瞬间绷紧，另一只手摸向后腰，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一个身影出现在巷口，是苏轻言。
她撑着一把伞，神色慌张，看到坐在地上的林暮，她松了口气，快步跑了过来。
“你怎么样？我听到楼下的巨响和你的喊声，太吓人了，我不敢待在上面，就跑下来看看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语无伦次。
林暮抬起头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，划过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。他的眼神在黑暗中，显得异常平静，甚至有些冷。
苏轻言被他看得有些发毛，声音小了下去：“那个……那个杀手呢？”
“跑了。”林暮的声音很轻，却很清晰。
“那……录音笔呢？”她下意识地问出口。
林暮沉默了一下。
他看着苏轻言那张写满“关切”和“后怕”的脸，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念头。
她下来得太“巧”了。
“不知道，”他缓缓开口，“打斗的时候，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。”
苏轻言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眼难辨的失望，但很快被更大的惊恐所取代：“那怎么办？他还会不会回来找？”
“会。”林暮撑着墙壁，晃晃悠悠地站起来。
这次袭击，是一次警告。
一次致命的警告。
录音笔丢了，或许是件好事。起码，暂时保住了两个人的命。
但他很清楚，自己己经被盯上了。一个以乌鸦面具为标志的、手段狠辣的神秘组织。
从现在开始，这不再是解谜游戏。
这是战争。
他走出巷子，抬头望向那栋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九层巨兽。
雨水冰冷，但他的眼神更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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