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轻言的呼吸卡在喉咙里，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门板上。
“枭……”她嘴唇翕动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林暮的眼神像两把锥子，要把她钉穿。他没再追问，因为答案己经写在了她那张惨白的脸上。
他转身，无视了这个己经彻底崩溃的女人，径首走向房间里那排积满灰尘的书架。这个房间是陷阱，棋盘是诱饵，那段记忆是投喂给他的毒药。但陷阱里，总会留下布置陷阱的人不小心掉落的东西。
“别……别乱动！那、那是李教授的东西……”苏轻言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林暮头也不回，手臂一扫，一排厚重的精装书哗啦啦砸在地板上，灰尘呛得人咳嗽。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李教授，那大概率也是个假身份。
他像一头暴躁的野兽，在小小的书房里翻找。抽屉被一个个拉开，里面的信件、手稿被粗暴地倒在地上。他用手背抹掉额头混着血污的冷汗，手臂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，但他毫不在意。
苏轻言缩在门口，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失控的男人，连报警的念头都不敢有。她安排的剧本里，林暮应该是个冷静、聪明、可以被引导的解谜者，而不是现在这个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疯子。
林暮的动作突然停下。
他的目光锁定在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《雾隐市地方志异考》上。他走过去，单手将书从书架上抽了出来。很沉，比同等厚度的书要沉。
他把书放在桌上，翻开封面。书页很旧，纸张泛黄。他一页页快速翻过，指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。在书页中间，他摸到了一个不属于纸张的硬边。
他毫不犹豫，两指捏住那几页书，用力一撕。
“哗啦——”
书页被撕开一个口子，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长方形硬物掉了出来，落在桌上。
苏轻言的眼睛猛地瞪大。
林暮拿起那个油纸包，很轻，但质地坚硬。他三两下撕开油纸，里面是一个黑色封皮的小笔记本，没有任何标记。
他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。
一股熟悉的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雾隐九楼：无名之约 混着陈旧纸张和钢笔墨水的气味钻进鼻腔。
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，写满了各种零散的词语、推论和画得乱七八糟的符号。
【守望者。】
【仪式……周期？】
【九曲楼是‘容器’。】
【钥匙不止一把。】
【‘枭’是关键，也是……】
字迹潦草而急促，仿佛书写者正处于极度的焦虑和危险之中。林暮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。这种笔迹，这种书写习惯……
他颤抖着翻到笔记本的扉页，那里有一个签名。
两个字。
林暮。
他大脑嗡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整个房间的声音都消失了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他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闷棍，天旋地转，几乎站立不稳。
他扶着桌子，死死盯着那个签名，仿佛想把它看穿。
不可能。
这绝对不可能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要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。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，哆哆嗦嗦地伸进自己破烂的皮夹克内袋，掏出那个开启了一切的牛皮纸信封。
他抽出里面的信纸，将它与笔记本并排放在桌上。
【去九曲楼，找到‘无名契约’。这是你找回自己的唯一机会。】
同样的钢笔。
同样的墨色。
同样的字迹。
每一个字的转折，每一个笔画的力度，每一个收尾的勾挑，都一模一样。
委托他来九曲楼的神秘人。
写下这本秘密笔记的调查者。
全都是他自己。
林暮猛地抬起头，视线穿过呆若木鸡的苏轻言，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雾。
他不是棋子。
他就是那个布下棋局的人。
他正在调查的，是失忆前的自己，留给自己的一道催命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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