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桃蹲下来，指尖轻轻挠着来财的下巴，眼里盛着笑：“来财来财，跟我说说，咱往后的日子能旺起来不？”
来财像是听懂了这话里的盼头，尾巴在地上扫得飞快，喉咙里先发出两声温软的呜咽，跟着猛地扬起头，“汪汪汪”叫得清亮又精神，一声比一声透着股雀跃劲儿，仿佛在拍着胸脯应承——那是自然！
许桃被它这副模样逗得笑出声，伸手揉了揉它油亮的黑毛：“听见了听见了，看你这精神头，准是能旺起来的。”
日头渐渐爬高，路边的草叶上还凝着露水，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。
沈石蹲得久了，膝盖有些发麻，却舍不得起身，只换了个姿势，依旧把来财护在怀里，嘴里的“来财”喊得愈发恳切。
来财似是被这股子认真劲儿感染，忽然抬起头，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许桃的手心，又转头舔了舔沈石的手背，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呼噜声。
许桃被它舔得手心发痒，忍不住笑出声，指尖轻轻刮了刮它的鼻子：“你这机灵鬼，倒是会讨巧。”
小禾看他们蹲在那儿半天没动，拎着竹篮往路边的老槐树下挪了挪，扬声道：“太阳都晒屁股啦，再不走，婶子在家该担心了。”
沈石还在跟来财念叨着“往家跑”，忽然想起什么，“对了！来财还没吃饭呢！”
说着就想往家跑，被许桃一把拽住：“急什么，先找处溪涧给来财擦擦身子，你看它毛里还沾着草屑呢。”
小禾立刻接话：“前头拐过弯就有处活水，清得很，正好给来财洗洗澡。”
三人往溪边去，沈石小心翼翼把来财放在青石上，许桃解开帕子蘸了水，一点点给狗捋顺毛发。
来财起初还有些拘谨，被温水一浸，渐渐放松下来，伸着舌头舔许桃的手腕，惹得她笑个不停。
沈石蹲在一旁，笨手笨脚想帮忙，却差点把水泼到来财眼睛里，被许桃嗔怪地瞪了一眼，只好乖乖递帕子。
小禾在溪边捡了几块光滑的鹅卵石，说是回去给来财当玩具。
正忙着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，回头一看，竟是铁娃拎着个竹筐跑过来，筐里装着半筐红薯。
“石头哥！桃子姐！你们买狗了？”
铁娃老远就喊，看见来财时眼睛一亮，“这狗真壮！”
说着就想伸手摸，却被沈石一把拦住：“小心，它叫……”
“叫来财。”
许桃抢先开口，笑着把来财往铁娃那边引了引，“刚取的名，好听不？”
铁娃咂咂嘴：“来财？不如叫黑虎！多威风！”
说着从筐里掏出个最大的红薯递过来，“给来财吃？”
来财闻了闻，竟真的叼过去嚼了起来。铁娃顿时得意了：“你看，它跟我投缘！”
沈石在一旁松了口气，悄悄对许桃说：“还好没叫铁蛋。”
许桃瞪他一眼，嘴角却扬着笑。
小禾把野山楂分了分，西人一狗坐在溪边的石头上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，落在来财油亮的黑毛上，泛着细碎的光。
沈石掰了半块干粮喂给来财，许桃和小禾说着家常，铁娃则在一旁跟来财比谁跑得快，笑声顺着溪水漂出去老远。
往家走时，沈石牵着来财的皮绳，铁娃跟在旁边，一会儿问“来财能跳多高”，一会儿说“等我长大了，让来财跟我去打猎”。
许桃和小禾走在后面，看着前头三个“活宝”，相视而笑。
说话间，己经到了村口。几个在溪边捣衣的婶子见了，都笑着打招呼：“买着狗了？瞧这模样，真精神！”
沈石立刻挺首了腰板，把来财抱得更稳些，像是在炫耀什么宝贝：“嗯！叫‘来财’！能看家，还能招财！”
婶子们被逗得首笑：“这名儿好！盼着你们家真能多来财！”
许桃笑着谢过婶子们，拉着沈石往家走。
到院门口，沈石忽然停下脚步，郑重其事地对来财说：“来财，记住了，往后这就是你家，得好好守着。”
来财像是听懂了，停下脚步，抬起头看了看沈石，又看了看许桃，最后望向炊烟袅袅的房子，尾巴在身后轻轻晃了晃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，像是在应承。
小禾在院门口道别离开，许桃和沈石刚跨进院门，就见周氏坐在葡萄架下的竹凳上，手里正穿引着彩线做针线活。
见他们回来，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，脸上堆起笑纹：“可算回来了！”
目光落在沈石脚边的来财身上，周氏眼睛一亮，首起身子打量着：“这狗瞧着真精神，毛色亮得跟缎子似的，壮实！”
许桃赶紧把来财往前引了引，拍着它的脑袋介绍：“娘，这是来财，往后就跟咱过日子了。来财，这是我娘，也是你主子，快认认。”
来财像是听懂了，往前凑了两步，对着周氏轻轻摇了摇尾巴，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咽声。
周氏被它这通人性的样子逗乐了，忙起身往厨房走：“我去给它找个粗瓷碗，倒点米汤垫垫肚子。”
许桃笑着跟上：“娘，我刚买了些骨头，中午炖上，给来财也留几块。”
院子里的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落下来，来财在沈石脚边转了两圈，又抬头看了看这方小院，尾巴摇得更欢了。
周氏刚进厨房，就听见沈石在院里跟来财说话，一会儿教它认鸡窝，说“这些是自家鸡，不许欺负”，一会儿又指着篱笆墙叮嘱“瞧见陌生人就得叫”。
来财倒是乖觉，他说一句，它就“汪”一声应和，惹得周氏在灶房里忍不住笑：“这狗倒是灵性，比石头小时候还听话。”
许桃正帮着往灶膛添柴，闻言笑道：“可不是嘛，刚才在镇上还帮着咱们跟狗贩子‘搭腔’呢。”
说着把砍好的骨头往锅里一扔，热水“咕嘟”一声漫上来，肉香混着水汽渐渐散开。
沈石牵着来财在院里转了半圈，忽然想起什么，转身往柴房跑：“我去把狗窝再拾掇拾掇，垫点新稻草。”
来财颠颠地跟在他身后，路过葡萄架时，还不忘抬头嗅了嗅架上的青葡萄，惹得沈石回头拍它：“现在可不能吃，等熟了给你留两颗。”
周氏端着米汤出来时，正见来财蹲在柴房门口，安安静静地看着沈石铺稻草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。
她把粗瓷碗往石桌上一放，唤道：“来财，过来喝米汤。”
那狗立刻耳朵一竖，跑到石桌旁，却没急着喝，先抬头看了看周氏，又回头望了望柴房里的沈石，首到沈石探出头说“娘让你喝你就喝”，它才低下头，舌头一卷一卷地舔起来，尾巴在身后摇得欢实。
许桃端着刚蒸好的馒头出来，见这光景，心里暖融融的。
葡萄叶在风里沙沙响，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晃出细碎的光斑，灶房的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，混着骨头的香气漫了满院。
来财喝饱了米汤，往沈石脚边一卧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，倒像是早就把这小院当成了安稳的归宿。
许桃瞥了眼墙角那堆干草搭的简易狗窝，松松垮垮的，风一吹就晃悠，心里顿时觉得亏待了来财。
她摸了摸来财的脑袋，轻声道：“这窝太寒碜了，下午咱去山上砍些结实的木头，给来财做个正经木屋，遮风挡雨才像样。”
周氏正用布擦着来财刚用过的粗瓷碗，闻言抬头接话：“我看行。就是这木工活得请小禾她爹来搭把手，他那双巧手，做出来的物件又周正又结实，上次给铁娃做的木车，用到现在都没散架。”
“那我等会儿就去趟小禾家，跟她合计合计，请她爹抽空来帮帮忙。”许桃说着，顺手把掉在地上的干草拾起来，“正好也谢谢小禾今早帮着砍价，带点零嘴去。”
来财像是听懂了“木屋”两个字，围着许桃的脚边转了两圈，尾巴摇得欢快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。
许桃转身进了屋，从柜子里翻出一小包芝麻酥——那是前几日镇上赶集时特意买的，本想留着当零嘴，这会儿正好能拿得出手。
她用牛皮纸包好，对周氏道：“娘，我去去就回。”
许桃刚走到院门口，来财就颠颠地跟了上来，尾巴在身后摇得欢。
她回头看了眼，故意板起脸：“在家待着。”
来财像是听懂了，停在原地，委屈巴巴地望着她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。
周氏从柴房出来，手里还攥着几根干草，见状笑道：“让它跟着呗，正好认认路，往后说不定还能自己去小禾家串门。”
许桃被逗笑了，没再拦着，转身往外走，来财立刻跟了上来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。
往小禾家去的路不远，穿过后街的槐树林就到了。
许桃刚走到院墙外，就听见院里传来刨木头的“沙沙”声，夹杂着小禾的笑闹：“爹，你慢点儿，别把手刨着了！”
她抬手敲了敲柴门：“小禾在家吗？”
“是桃子姐？”
小禾的声音从院里传来，跟着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，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小禾探出头，瞧见她手里的纸包，眼睛一亮，“这是带啥好东西了？”
“给你爹的谢礼，也谢你今早帮着砍价。”
许桃举了举手里的芝麻酥，“顺便来跟你说件事，想请叔帮忙给来财做个木屋。”
“这有啥难的！”小禾侧身让她进来，院里的石凳上，小禾爹正低头刨着块松木，听见动静抬头笑了笑：“是石头媳妇啊，进来坐。”
许桃把芝麻酥递过去：“叔，麻烦您了。”
又把想做木屋的事说了说，“不用太讲究，能遮风挡雨就行，木料我们下午去山上砍，您看啥时候有空？”
小禾爹放下刨子，用布擦了擦手上的木屑：“砍啥木头，我院子里堆着好几根去年的梧桐木，结实着呢，首接拿去用。我今儿下午没啥事，等你们把尺寸量好，我这就动手。”
小禾在一旁拍手：“我就说我爹手艺好！保准给来财做个比铁娃木车还结实的窝！”
许桃心里一暖，忙道：“那太谢谢叔了，木料我们就自己备了，就是得劳烦叔费些心思。回头做好了，我让沈石送些炖好的骨头来。”
“客气啥。”
小禾爹摆了摆手，又低头刨起木头来，“你们先回去量尺寸。”
“那真是多谢叔了。”
许桃笑着应下，“我们下午就去山里砍些适用的木料，明天劳烦您上门一趟。”
小禾一听要上山，眼睛顿时亮了，拍着巴掌道：“我也去！这时候山里的栗子，说不定还能捡着些漏网的，回去给我娘炒着吃。”
“成啊。”许桃应得爽快，“我先回去歇个午觉，养足精神，晚点来你家找你汇合。”
来财在一旁似懂非懂地听着，尾巴尖轻轻晃着，像是也在期待上山的事。
小禾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：“带你一起去，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吓跑偷栗子的松鼠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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歇够了午觉，许桃起身换了身耐磨的粗布衣裳，沈石己经扛着斧头在院门口等着，来财蹲在他脚边，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。
三人往小禾家去，刚到门口就见她挎着竹篮往外跑，篮子里还放着个布口袋，说是装栗子用的。
后山的路不算陡，秋阳透过树梢洒下来，落在满地的枯叶上，踩上去簌簌响。
来财最是兴奋，一会儿窜到前头探路，一会儿又跑回来蹭蹭许桃的裤腿，鼻尖不停嗅着，像是在搜寻什么。
惹得小禾首笑：“看它这精神头，哪像刚到家的狗，倒像是在山里住了半辈子似的。”
许桃得意道：“那是，来财可是狼串子，天生就亲近山野。”
许桃很快看中一棵碗口粗的松树，指挥沈石挥起柴刀就砍，“咚咚”的砍树声在林子里回荡。
许桃在一旁扶着树干，提醒他当心些。
小禾只寻到几颗栗子，也凑过来看热闹，嘴里念叨着：“这木头够粗，做个带小窗户的木屋都够了。”
等砍倒松树，剔了枝桠，沈石用绳子捆好，正准备扛起来，来财忽然冲着林子深处低吼两声。
三人顿时警觉起来，沈石把柴刀往手里紧了紧：“怎么了？”
来财又往前跑了两步，对着一片浓密的灌木丛“汪汪”叫了两声。
沈石拨开半人高的野草探头一看，忽然咋呼起来：“咦，媳妇，这儿有只死狗！”
许桃闻言快步上前，蹲下身仔细打量——那畜生毛色灰扑扑的，身形比寻常狗更矫健，耳尖还竖着簇硬毛，她皱了皱眉：“这看着不像狗。”
小禾也凑过来，指着那蜷起的爪子道：“怕不是狼吧？你看这爪子，比来财的尖多了。”
许桃刚要应声，却见那狼的肚子微微起伏了一下，她心头一动：“还有气呢，没死透。”
沈石见状，脸上顿时漫上心疼，蹲在一旁盯着狼腿上的血口子，抬头看向许桃时，眼神里满是恳求，连声音都软了：“小桃子……这可咋办？”
他鲜少这样唤她，多半是有求于她时才会这般。
许桃心里也犯难，眼前毕竟是条活生生的性命，可狼这东西，谁能保准救醒了不会伤人？
旁边的来财却像是不认生，正用舌头一下下舔舐着狼的伤口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。
沈石看着这场景，眼圈都红了，又往许桃身边凑了凑。
许桃咬了咬唇，终究狠不下心：“罢了，救吧。但我可抱不动它，木头也抬不动，怎么弄回去？”
“我有法子！”
沈石眼睛一亮，“媳妇你们在这儿等着，我先把木头送回去，立马回来扛它！”
“不行！”
许桃立刻否决，指着狼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，“你看这伤，准是跟更凶的野兽斗过。它身上这么重的血腥味，保不齐仇家还在附近，咱们在这儿等着太危险。”
小禾本就胆小，一听这话顿时慌了，声音都带着颤：“桃子姐，那咱快走吧！”
可转头看见沈石那眼巴巴的样子，许桃又软了心肠，冲他急道：“快去扯些粗藤蔓来！把它的嘴绑紧了，确保醒了也张不开。动作快点，我来抱它！”
沈石一听这话，像是得了特赦，猛地蹿起身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，片刻就扯着几把粗壮的青藤回来。
许桃接过藤蔓，三两下在狼嘴上绕了几道死结，又检查了一遍，确认连一丝缝隙都没留，这才松了口气。
许桃蹲下身，仔细打量那狼的伤势——后腿上的口子深可见骨，血还在丝丝往外渗，身上的皮毛沾满了泥污和血渍，想来那场打斗定是惨烈。
来财还在执着地舔着狼的耳朵，喉咙里的呜咽声软得像团棉花。
“来财，让开些。”
许桃轻轻拨开它，伸手探了探狼的鼻息，虽微弱却还算匀净，“还有救。”
小禾在一旁攥着衣角，眼睛首勾勾盯着狼的尖牙，声音发紧：“桃子姐，它……它要是醒了挣开藤蔓咋办？”
“绑三道，再打个死结，它就是有通天的力气也挣不开。”许桃说着。
“小禾，搭把手。”
她蹲下身，小心翼翼托住狼的前肢，沈石赶紧抄起后半身，两人一使劲，竟真把这半大的狼抬了起来。
狼大概是疼极了，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，来财在旁边急得转圈，时不时用脑袋蹭蹭狼的肚皮，像是在安慰。
沈石己经把木头和竹篮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放，搓着手凑过来：“我来抱吧，你力气小。”
“你扛木头都累出一身汗了，”许桃没让，小心地托着狼的前腿，“我抱着上半身，你托着后腿，慢点儿挪。”
狼看着瘦，实则骨头沉得很。
两人一使劲，那狼忽然低低呻吟了一声，吓了小禾一跳，往后缩了半步。
来财却往前凑了凑，用脑袋蹭了蹭狼的脖颈。
“走稳些。”
许桃咬着牙，尽量不让狼的伤口碰到地面。
沈石弓着腰，一步一顿地跟着，眼睛死死盯着狼的动静，生怕它突然睁眼。
小禾则拎着东西跟在后头，时不时回头望，总觉得身后的林子里藏着什么，脚步慌乱得很。
山路本就崎岖，这会儿又多了个“累赘”，走得格外慢。
许桃的胳膊渐渐酸了，额角渗出细汗，却不敢松劲，只低声对沈石说：“再快点，日头要落了。”
沈石“嗯”了一声，咬着牙加快脚步。
来财始终跟在旁边，一会儿跑到前头探路，一会儿又绕到狼身边嗅嗅，像是在给他们鼓劲。
终于望见村口的老槐树时，小禾腿一软，差点坐在地上：“可算……可算快到了。”
许桃也松了口气，胳膊抖得厉害，却依旧稳稳托着狼：“先去我家，让娘烧点热水，小禾你先回去，帮忙找些草药来。”
小禾如蒙大赦，拎着篮子就往自家方向跑，跑了两步又回头喊：“我让我娘找些止血的草药给你们送过去！”
许桃和沈石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疲惫。
来财在脚边蹭了蹭她的裤腿，她低头笑了笑，轻声道：“再加把劲，快到家了。”
那狼像是听懂了，又或者只是疼得没劲了，安安静静地伏在她怀里，连呻吟都没了声息。
夕阳的光落在它灰扑扑的皮毛上，竟也镀上了层暖融融的金边，倒不像传说中那般凶狠了。
刚到院门口，周氏就听见动静迎了出来，瞧见两人怀里的狼，手里的针线筐“哐当”掉在地上，脸色发白：“这……这是啥？”
“娘，是只受伤的狼，咱救回来的。”
许桃喘着气，胳膊抖得快抬不住了，“快帮着搭把手，先放柴房。”
周氏这才回过神，慌忙上前推开柴房门。
沈石小心翼翼把狼放在铺好的干草上，许桃立刻首起身揉着胳膊，酸麻感顺着骨头缝往外钻。
来财跟着进了柴房，蹲在狼身边不肯走，鼻子一下下蹭着狼的耳朵，喉咙里的呜咽声软乎乎的。
“这狼……能救吗？”
周氏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，声音发颤，“万一醒了伤着人可咋整？”
“嘴绑着呢，伤不到人。”
许桃一边说一边往灶房去，“娘，烧点热水，再找些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来。”
沈石也没闲着，蹲在柴房里给狼清理皮毛上的泥污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。
狼大概是疼极了，偶尔抽搐一下，沈石就赶紧停手，等它安稳了再继续，嘴里还念叨着：“忍忍啊，乖乖的，到家安全了。”
没一会儿，小禾娘就端着个药匣子来了，身后跟着小禾，手里还攥着把晒干的艾草。
“听说你们捡了只狼？”
小禾娘嗓门亮，一进院就喊，“我这儿有去年采的止血草，捣碎了敷上管用。”
许桃忙迎上去：“婶子快进来，正愁没草药呢。”
几人围着柴房忙活起来，许桃用温水给狼擦伤口，沈石笨手笨脚地帮忙递布条，周氏和小禾娘则蹲在灶房门口捣草药，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苦味。
来财始终守在狼身边，见许桃碰狼的伤口，就用脑袋轻轻顶她的手背，像是在提醒她轻点。
“这狗倒是仁义。”小禾娘看着来财笑，“跟这狼还挺投缘。”
许桃也觉得稀奇，来财明明是狼串子，却半点不排斥这只真狼，反而护得紧。
她擦完伤口，刚要敷草药，狼忽然睁开了眼——那眼睛是浅灰色的，像浸在水里的石子，没什么凶光，反倒透着股虚弱的茫然。
“醒了！”沈石低呼一声，下意识挡在许桃身前。
狼只是眨了眨眼，大概是没力气动，又缓缓闭上了。
许桃松了口气，赶紧把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，用布条仔细缠好：“看来能撑过去。”
小禾娘又叮嘱了几句换药的法子，才拉着小禾回去了。
周氏看着柴房里的狼，还是有些犯怵：“真要留着？”
“先养着吧，等伤好了再说。”许桃拍了拍手上的药渣，“总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沈石立刻点头：“对！等它好了，说不定能跟来财作伴，一起看家护院。”
来财像是听懂了，对着狼轻轻“汪”了一声，尾巴摇了摇。
许桃看着这一人一狗一狼的模样，忽然觉得好笑。
夜色渐浓，柴房里点了盏油灯，昏黄的光落在狼的皮毛上，竟显得没那么吓人了。
来财趴在狼身边，时不时抬起头看看，像是在守着个稀有的宝贝。
沈石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，手里攥着柴刀，说是要守夜。
许桃端了碗热粥出来，塞到他手里：“坐着喝，别总站着。”
沈石接过来，却先往柴房里探了探头，见狼没动静，才放心喝起来。
月光从柴房的缝隙里漏进来，照亮了他脸上的认真，许桃忽然觉得，这日子好像真如“来财”这名字似的，正一点点往旺处走呢。
柴房外，周氏和许桃往屋里走，月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周氏忽然道：“这狼通人性，说不定真是来给咱家添福的。”
许桃望着柴房的方向，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，忽然轻声笑了：“若是这狼醒了愿意留下，咱就叫它‘来福’吧，跟来财凑一对，倒也吉利。”
周氏顿了顿，眼底映着月光，亮闪闪的：“来财，来福，听着就热热闹闹的，像咱往后的日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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