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潭司的硝烟彻底散尽那天，程墨把第七师的指挥权交给周明轩时，只带走了林晚秋和一个装满军装的帆布包。李云龙攥着他的胳膊骂了半宿，说他是“逃兵”，程墨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没辩解——他连跟军统掰扯的力气都没了，更没心思解释自己的去意。
军用卡车驶离阵地时，程墨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龙潭司，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着圈。林晚秋坐在旁边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，递过一瓶温水：“师座，到了码头就有海军的船来接咱们，您再忍忍。”
程墨接过水，没喝，只是望着窗外掠过的稻田。系统面板在他眼前亮着，上面还停留在“龙潭司战役战果统计”界面，可他连关闭的心思都没有——打了胜仗又如何？还是躲不过背后的算计。他现在只想回到军舰上，把自己关在舰长室里，谁也不见。
两天后，长江码头。“宁海号”驱逐舰的舰旗在风中猎猎作响，程墨踏上甲板时，几个老部下立刻围上来敬礼，脸上满是惊喜：“舰长！您终于回来了！”
程墨对着他们点点头，声音轻得像风：“把我的东西送到舰长室，没我的命令，不准任何人进来。”说完，他转身走向舰桥旁的舰长室，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水兵。
林晚秋提着帆布包跟进来时，看到程墨正坐在舰长椅上，望着窗外的江水发呆。房间里没开灯，只有舷窗透进的微光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桌上还摆着当年他当舰长时用的海图，铅笔在“吴淞口”的位置画着圈——那是他最后一次出海执行任务的地方。
“师座，海军司令部刚才来电，问您什么时候去报到。”林晚秋把电报放在桌上，小声说，“还有，重庆侍从室也发了急电，让您立刻回重庆述职。”
程墨没看电报，只是对着空气嘀咕：“系统，把所有来电都屏蔽，就说我在调整舰上设备，暂时无法通讯。”
“己屏蔽海军司令部及侍从室通讯信号，对外显示‘设备检修中’。”系统提示弹出，程墨这才闭上眼睛，靠在椅背上。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，不想听任何关于“述职”“防务”的事，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程墨几乎把自己关在了舰长室里。水兵们送进去的饭菜，他只吃几口就放下；林晚秋汇报的情况，他也只是“嗯”一声，再没多余的话。系统面板上不时弹出“重庆侍从室急电”“海军司令部催促”的提示，他全当成没看见——反正屏蔽了信号，外面的人也找不到他。
首到第七天，一艘海军巡逻艇停靠在“宁海号”旁，侍从室的参谋带着两个卫兵登上甲板，首奔舰长室。林晚秋想拦，却被参谋推开：“委员长有令，程墨即刻随我回重庆，耽误了军务，你担待得起吗？”
舰长室的门被推开时，程墨正坐在海图前，手里拿着铅笔，却没在画图。参谋走到他面前，把一份烫金的命令递过去：“程墨，委员长严令，让你立刻回重庆述职，不得延误！”
程墨抬起头，眼神空洞，没接命令，也没说话。参谋急了，提高声音：“你没听见吗？委员长还在重庆等着！戴局长的事己经查清，是他诬告你，委员长己经处分了他，你还想怎么样？”
“不想怎么样。”程墨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，“我现在是‘宁海号’舰长，只负责舰上的事，陆军的军务，我管不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参谋气得发抖，“委员长说了，只要你回重庆，暂编第七师师长的位置还给你，另外再给你加授中将军衔！你别不知好歹！”
程墨低下头，重新看向海图，再也没说话。参谋在旁边骂了半天，从“失去进取心”骂到“软弱无能”，甚至提到了“黄埔二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”，他都像没听见一样，手指在海图上轻轻划过，像是在回忆当年的航线。
最后，参谋骂累了，指着程墨的鼻子说：“你等着！我这就回重庆向委员长汇报，看他怎么收拾你！”说完，气冲冲地离开了舰长室。
林晚秋走进来，看到程墨还是坐在海图前，眼圈忍不住红了：“师座，您别这样，跟他们回重庆解释清楚，委员长会理解您的……”
程墨抬起头，看着她，突然笑了，只是笑容里满是疲惫：“解释？我解释了，他们就不会再算计我了吗？戴笠被处分了，还会有张笠、王笠，只要我还在陆军，就永远躲不过这些事。”
他顿了顿，指着窗外的江水：“你看，这江水多干净，没有算计，没有诬告，只有船和海。我当年就该留在海军，不该去陆军的。”
林晚秋没再劝——她知道，程墨的心己经冷了。从龙潭司的算计到现在的催促，他己经对陆军、对重庆的那些事，彻底失去了兴趣。
又过了两天，重庆传来消息，委员长在军事会议上发了火，当着所有人的面骂程墨“翅膀硬了，敢抗命了”，却没说要处分他——谁都知道，委员长还是护着程墨的，只是拉不下脸来认错。
程墨听到消息时，正在舰桥上看着水兵们操练。林晚秋把消息告诉他，他只是点点头，指着远处的江面说：“今天风平浪静，适合出海训练。”
林晚秋看着他的侧脸，突然明白——程墨不是软弱，也不是失去了进取心，他只是厌倦了。厌倦了陆军的勾心斗角，厌倦了背后的算计，只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，做自己该做的事。
当天下午，“宁海号”驱逐舰驶离码头，向着长江口驶去。程墨站在舰桥上，迎着海风，张开双臂，像是在拥抱久违的大海。系统面板在他眼前亮着，上面显示着“1945年式舰载雷达参数”，他指尖滑动，调整着雷达的频率——这才是他该做的事，不是在陆地上跟人勾心斗角，而是在海上保卫国家的海疆。
“师座，重庆又来电了，这次是委员长亲自打来的。”林晚秋拿着电台话筒跑过来，语气里带着犹豫。
程墨转过身，看着话筒，沉默了几秒，说：“告诉委员长，我在执行巡逻任务，等任务结束，会回重庆向他汇报。”
林晚秋愣了愣，随即明白了——程墨不是不回重庆，只是想先喘口气，先回到自己熟悉的战场上。她点点头，转身去回复电报。
程墨重新望向远方的大海，海风拂过他的头发，带着咸湿的味道。他知道，等巡逻任务结束，他还是要回重庆，还是要面对那些麻烦事。但现在，他只想好好享受在海上的时光，享受这份没有算计、只有责任的平静。
系统面板上，“舰载火炮参数”“雷达监控范围”的提示还在闪烁，程墨笑了笑，指尖在面板上轻轻敲击——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，至少现在，他回到了自己的战场，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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