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墨在“镇海号”的武器舱里转了第三圈时，指尖终于触到了一枚擦得锃亮的鱼雷外壳。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，瞬间压下了方才在甲板上泛起的那点恍惚——方才苏曼来汇报后勤情况，说起备用鱼雷的引信都己检查完毕，他下意识问了句“引信的防潮胶是不是按上次的规格涂的”，话出口才想起，“上次的规格”是林婉秋以前反复叮嘱过的，她总说“东瀛海域湿气重，引信多涂一层胶，关键时刻才不会掉链子”。
武器舱的士官长跟在后面，见他盯着鱼雷出神，连忙解释：“司令，所有鱼雷的引信都按您之前定的标准涂了三层防潮胶，还做了浸水测试，绝对没问题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程墨收回手，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鱼雷，舱内的煤油灯把影子拉得很长，落在舱壁上那张贴着的战备检查表上——表格的边角己经卷起，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，是林婉秋的手笔。去年冬天武器舱整修，她亲自来核对每一项装备，表格里每一项“合格”后面，都跟着小小的备注，比如“鱼雷编号073，尾舵螺丝需加固”“深水炸弹引信灵敏度正常，可备用3枚”，这些备注后来都成了他检查装备的重点。
他抬手摸了摸表格上的字迹，指尖能感受到纸面微微的凹陷。那时林婉秋蹲在舱里，借着煤油灯的光一笔一划写，冻得指尖发红也没停，他还劝过“让士官长来做就行”，她却说“司令要的是精准，我多核对一遍，您心里也踏实”。现在想来，她何止是核对装备，她是把他要操心的事，都悄悄扛了一部分。
“司令，咱们去甲板看看雷达吧？刚才通讯兵说，东瀛舰队的信号又近了些。”士官长见他没动，轻声提醒道。
程墨点点头，转身走出武器舱。甲板上的风比刚才更急了，带着海腥味的气流拍在脸上，让他清醒了不少。雷达站的士兵正盯着屏幕，见他过来，立刻起身汇报：“司令，东瀛舰队现在离花鸟山列岛还有五十海里，航速没变，还是十五节，看样子是想天亮前进入伏击圈。”
程墨凑到屏幕前，绿色的雷达回波里，五个光点正连成一条线，朝着花鸟山的方向移动——那是东瀛的驱逐舰，后面还跟着三个稍小的光点，应该是伪装的突袭舰。他想起林婉秋以前整理的东瀛舰船资料，里面写着“东瀛驱逐舰惯用‘一字阵’推进，看似整齐，实则侧翼薄弱，适合用鱼雷艇从两侧突袭”，这些话现在还清晰地记在脑子里。
“让‘海鸥号’再靠近十海里，别让他们发现，重点盯着侧翼的驱逐舰。”程墨对着通讯器下令，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，“告诉鱼雷艇队，把深水炸弹的引爆深度调到五十米，东瀛人的潜艇喜欢在这个深度潜伏。”
指令刚发出去，身后就传来脚步声。苏曼提着一个帆布包走过来，里面装着几件厚实的披风：“司令，夜里海上冷，您和雷达站的弟兄们都披上点，别冻着了。刚才去后勤仓库，发现还有几双防滑靴，也给您带来了。”
程墨接过披风，指尖触到粗糙的帆布，忽然想起林婉秋以前给他准备的披风——是羊毛的，里子缝着软布，她总说“帆布硬，磨得脖子疼，羊毛的暖和还舒服”。有次他在甲板上指挥到后半夜，披着那件羊毛披风，居然没像往常一样冻得咳嗽。后来他才知道，林婉秋特意托人从川渝带的羊毛，自己一针一线缝的里子。
“谢谢。”程墨把披风搭在肩上，没多说什么。苏曼见他盯着雷达屏幕，也没打扰，只是把防滑靴放在旁边的箱子上，轻声说：“我去给雷达站的弟兄们送点热汤，您要是有需要，就叫我。”
苏曼走后，程墨拿起防滑靴看了看，尺码刚好，是她上次问过他的尺寸。他心里有些暖意，却还是忍不住想起林婉秋——她从不用问，就知道他穿西十三码的鞋，甚至知道他左脚比右脚略大一点，买鞋时总会让店家多留半指的空隙。这些细微的习惯，苏曼还需要时间去了解，而他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带着舰队回抗战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也需要时间去适应。
雷达站的屏幕忽然闪了一下，一个新的光点从东瀛舰队的后面冒了出来，速度比前面的舰船快了不少。“司令，有艘小船从东瀛舰队里分出来了，航速二十节，像是侦察艇！”士兵的声音有些急促。
程墨立刻绷紧神经，盯着那个新出现的光点——东瀛人果然狡猾，想用侦察艇提前探查路线，避开伏击圈。他抬手对着空气，调出系统界面，全息地图上，那艘侦察艇的航线清晰地显示出来，正朝着花鸟山列岛的暗礁区移动——那里是他安排鱼雷艇埋伏的地方，一旦被发现，整个伏击计划就会落空。
“让‘海燕号’的鱼雷艇队改变位置，往东南方向移五海里，避开侦察艇的航线。”程墨快速下令，“再让‘磐石号’发信号，假装是民用船只，迷惑他们。”
通讯器里传来“海燕号”舰长的回应，程墨松了口气，指尖却还停在半空——刚才调系统时，他下意识想找林婉秋整理的暗礁区坐标，才想起她己经走了。以前遇到这种情况，林婉秋总会提前把备用坐标整理好，放在他的指挥手册里，他随手就能翻到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指挥手册，翻开第一页，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卡片，是林婉秋的字迹，写着“花鸟山列岛备用伏击坐标：北纬30°12′，东经122°58′”。他愣了一下，这是她离开前夹在里面的，当时他没注意，现在才发现，这个坐标正好是东南方向五海里的位置——她居然早就想到，万一伏击点被发现，需要备用位置。
程墨捏着卡片，心里一阵发热。他想起“那次事件”后，林婉秋找他汇报工作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，却还是把整理好的备用坐标交给了他，说“司令，这些坐标您收着，说不定哪天能用得上”。那时他还怪她多心，现在才知道，她是怕自己不在身边，他会遇到麻烦。
“司令，侦察艇改变航线了，往‘磐石号’的方向去了！”雷达站的士兵喊道，打断了他的回忆。
程墨立刻回过神，收起卡片，重新盯着屏幕：“让‘磐石号’按计划行事，别暴露身份，等侦察艇靠近了，再用信号弹警告，把他们逼回去。”
指令下达后，甲板上安静下来，只有海风的呼啸声和雷达的蜂鸣声。程墨靠在栏杆上，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，手里还捏着那张卡片。他知道，现在不是想林婉秋的时候，东瀛人的舰队越来越近，弟兄们都在等着他指挥，他不能分心。
可心里的念想还是忍不住冒出来——他想起林婉秋第一次来舰队报到，穿着浅蓝色的旗袍，手里抱着厚厚的档案，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；想起她为了整理东瀛舰船资料，在档案室熬了三个通宵，眼睛红得像兔子；想起她离开那天，办公室里留下的那只素白瓷盒，里面还放着他爱吃的桂花糕……
“算了，不想了。”程墨轻声对自己说，把卡片放回指挥手册里，紧紧攥在手里，“等这次打赢了，就派人去找她，不管她在川渝还是窑洞，不管她是不是还想做秘书，都要告诉她，她留下的坐标，帮了大忙。”
他站首身体，对着通讯器下令：“通知各舰，做好战斗准备，半小时后，全员进入岗位，东瀛人要来了！”
通讯器里传来整齐的回应声，回荡在夜空中。程墨望着甲板上忙碌的士兵，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舰船轮廓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。他知道，这场仗不好打，东瀛人是困兽犹斗，会拼尽全力。但他有信心，有弟兄们的支持，有林婉秋留下的那些“后手”，还有二级系统的帮助，他一定能守住舟山港，打赢这场东瀛投降前的最后一战。
风还在吹，海面上的浪越来越大，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酝酿着力量。程墨裹紧披风，走到舰桥前，目光锁定东方——那里，是东瀛舰队来的方向，也是胜利的方向。他在心里默念：婉秋，等着我，等我打赢了这仗，就去找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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