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怎么生活的这么悲惨，这么无助呢？难道是上苍在考验我?
我不能被打倒，生活越困苦，命运越坎坷，我就应该更坚强。
我现在的责任不止要奉养妈妈，还有雪姨那一群人的仇恨，在等我我去报复，只要有志气的人，绝不会忘记他曾经受过的耻辱!”
依萍将字字句句用力刻在日记本上，更是将此话刻在自己的心上。
自从她被父亲用马鞭抽打，又遭雪姨冷嘲热讽后，她终于下定决心不再依赖那个冰冷的家，更不再接受他们的施舍。
她要独立，要拼命找工作，要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。
一周后。
顾淮然被同僚引至大上海歌舞厅门前。
“顾长官，这就是秦五爷的场子，他平日多半都会在这里坐镇。”李副官低声禀报。
顾淮然身为军人，素来是不喜这等声色场所，但父亲交代的“闸北仓库”任务，却非得这位秦五爷配合不可。
他抬眼扫过墙上的海报，目光在一张带着倔强神情的女子面容上停留片刻。
那眼神太过锐利，与周遭的浮华格格不入。
但他很快收回视线，迈步向内走去。
霓虹旋转灯将舞厅照得光怪陆离，萨克斯风的旋律缠绕着男女笑闹声扑面而来。
顾淮然下意识蹙眉，抬手正了正军装领口。
深灰呢料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，与周遭西装革履的宾客形成鲜明对比.
连侍者手中的银盘都折射出精致浮华，唯独他身上带着硝烟未散的凛然之气。
李副官低声指引：“顾长官，秦五爷在那边卡座。”
顺着他指的方向，顾淮然看见个穿黑缎马褂的中年男子，指间雪茄明灭，正与一个拿着小本的青年交谈。
他认出那是外交官之子何书桓，但此刻战事要紧，无暇寒暄，他径首穿过舞池。
军靴踏过光洁地板，避开一对旋转的舞伴，步伐沉稳如履练兵场。
秦五爷见来人，摆手让旁人退下。顾淮然刚落座，尚未切入正题，舞台上的音乐戛然而止。
聚光灯骤然打向后台，司仪高声道：“接下来，有请我们大上海的新晋歌手——白玫瑰小姐！”
顾淮然的脚步微顿，是画报上那个眼神倔强的女子。
他抬眼望去，只见一道月白身影款步而出。
绣着缠枝梅的旗袍领口衬得她颈项纤长，手中麦克风被攥得死紧，站在光晕里却不见媚态，反倒扬着下巴，眼中凝着不服输的倔强。
顾淮然目光一凝。这张脸，他记得。 是那个雨夜被泥水溅湿的女子。
此刻虽没了狼狈，发髻梳得整齐，旗袍一尘不染，可那双眼睛里的执拗，竟与那日雨中追伞时如出一辙。
“今天这姑娘状态倒比上次更好了。掌心沦陷陆依萍别哭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掌心沦陷陆依萍别哭最新章节随便看！”秦五爷吐着烟圈点评。
她唱的是支苍凉老调，嗓音却不软糯，愣是把哀婉唱出了铮铮铁骨。
顾淮然指节无意识地敲着膝头文件袋——闸北仓库的军务耽搁不得，战事更是一触即发。
可目光却总不由自主飘向舞台。那女子唱到动情处，握麦克风的指节泛白，仿佛将全身气力都灌进了歌声里。
台下偶有口哨声，或有人拍桌叫嚣，她却连眼皮都未抬，只盯着前方幕布，像在与什么无形之物较劲。
顾淮然蓦地想起那日雨中她浑身湿透却紧抿嘴唇的模样——原来这倔强，从不因境遇而改。
“顾长官？”秦五爷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，“闸北仓库的事，令尊的意思是……”
顾淮然收敛心神，神色复归冷峻：“秦先生，仓库安保需您的人手配合。下月起将有一批重要物资抵达，卸货区必须万无一失。”他将图纸推过去，指尖重点敲击标注处。
秦五爷审视图纸，又瞥了眼台上，忽然笑了：“顾长官放心，这点事秦某还办得妥当。不过……”
他朝舞台抬了抬下巴，“那姑娘是我新挖来的好苗子，嗓子亮，骨头更硬，倒与您有几分相似。”
顾淮然未置可否，目光却再度掠过舞台。恰逢依萍一曲终了，躬身谢幕：“接下来为各位献上一曲《潮水》。”
掌声未歇，忽见一醉醺醺的客人踉跄起身，指着台上前嚷：“唱什么破水！我们要听《假正经》！快唱《假正经》！”
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。依萍凝视着那张贪婪扭曲的嘴脸，只觉恶心反胃。
她环抱双臂，唇角勾起冷峭弧度：“《假正经》？可是那句‘假惺惺，假惺惺’？”
她轻哼两句，挑眉问道，“阁下为何偏要听这个？莫非是见了同类兴奋？只有真猴子见了假惺惺才会这般忘形呢。”
“你算什么东西！”那人暴跳如雷，“装什么清高！不就是个卖唱的狐狸精！”
依萍眸光骤寒：“我凭本事唱歌，干干净净！倒是阁下这种衣冠禽兽，外表人模狗样，内里腌臢不堪，才是真正的恶心！”
台下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，掌声夹杂着叫好声。
顾淮然敲着文件袋的指尖顿住，眼底掠过一丝激赏，这女子的锋芒，比雨中那日更锐利三分。
见那闹事者还要扑上台，他正要示意李副官处置，秦五爷己先动了。
“把这些杂碎给我扔出去！”秦五爷将雪茄狠狠摁灭，声音淬冰似寒。
黑衣保镖应声上前制住闹事者。恰在此时，何书桓快步上前打圆场：“诸位且慢！来此都是为了寻开心，何必动气？”
他转向台下扬声道，“白玫瑰小姐既不愿唱，强求反倒无趣。不如请其他姑娘献唱此曲，既全了各位雅兴，也全了小姐的体面，两全其美不是？”
这番话既全了场面又给了台阶，喧闹渐息。顾淮然冷眼旁观，目光却始终未离台上那道月白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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