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滴泪融在红痕里的瞬间，依萍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，在天花板上投下细碎的光，衬得房间里的夜灯格外暖。
她还保持着梦里蜷缩的姿势，后背却像还沾着皮鞭的凉意，指尖无意识摸过去，只触到棉绸睡衣的柔滑，可那钻心的疼，却像刻进了骨头里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额头上的冷汗还没干，她抬手抹了把，掌心全是湿意。
床头柜上放着半袋没吃完的糖炒栗子，是顾淮然昨晚给的，还没吃完，黄色的纸袋口还敞着，隐约飘出点甜香，这甜香像根针，戳破了梦里的窒息，让她渐渐清醒：是梦，都过去了。是恨，还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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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？你要和如萍说清楚？”杜飞猛地凑近，眼里满是惊喜，连手中的相机都忘了放下。
“是，”何书桓无意识地攥紧桌角的书页，语气比平日沉了几分，“我喜欢的是依萍，爱的也是她。必须先和如萍说明白，才能堂堂正正地去追求。”他说着便开始收拾东西，动作里带着少有的决断。
“太好了！”杜飞拍着他的肩膀笑起来，“你早该把心思理清楚了！”
公园晨风卷着梧桐叶的碎影，何书桓与如萍沿小径缓缓而行，脚下的石子路硌得人心慌。
“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谈，”如萍先开了口，声音轻轻的，目光却望着远处的路灯，“这公园都快走完了，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何书桓停住脚步，喉结滚动，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歉疚：“如萍，我们相识快一年了……那些一起欢笑的日子，我都记得。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不会变，我们的友谊也始终都在，只是……”
“别说了。”如萍轻声打断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我才刚开始说。”何书桓无奈蹙眉，心头愈发沉重。
你开口，我便知道结局了。”如萍终于转头看他，眼底的光暗了暗，却没有泪意，“这话倒像我当初对杜飞说的——你是想让我们放下男女之情，做一辈子知己，对不对？”
她顿了顿，轻咬下唇，终究问出口：“你爱依萍吗？有多爱？”
“是，我爱她。”何书桓没有犹豫，眼神亮了亮，又很快软下来，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‘有多爱’，只知道她占满了我所有心思。一天见不到她，心里就空落落的。”
如萍听完，忽然轻轻笑了笑，眼里却泛了湿：“你肯亲口告诉我，我反而松了口气。原来我连争的余地都没有，这样……倒能死心了。”
她吸了吸鼻子，语气尽量放得平稳：“话都说明白了也好，以后见面，还像从前一样，行不行？”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掌心沦陷陆依萍别哭何书桓点点头，喉间发紧，说不出话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选我呢？”如萍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，像飘在风里的羽毛，“我可以用整个生命来爱你，在你面前，我甚至可以没有自我。”
何书桓垂眸，目光落在她攥得发白的布包上，她连难过都在强撑着体面。他张了张嘴，却怎么也说不出伤人的话，只能沉默地站着，任由晚风卷着尴尬的寂静。
“你答应我一件事，好不好？”如萍忽然抬头，眼里的湿意己经压了下去。
“好。”何书桓几乎是立刻应下。
“如果有一天，依萍辜负了你，”如萍的声音轻轻颤了一下，却很快稳住，“你记得还有我。记得来找我，我不在乎……我不在乎你是退而求其次。”
话音刚落，她没等何书桓回应，转身就跑。裙摆扫过脚边的草叶，脚步踉跄了一下，却始终没回头，很快就融进了公园深处的阴影里。
太阳己经漫上来，把如萍的背影染得越来越淡，像被晚风揉皱的一张薄纸，很快就要融进公园深处的树影里。
何书桓站在原地，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紧时的泛白，喉结狠狠滚了一下，想说什么，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得像叹息的沉默。
他望着那道背影消失的方向，眼眶竟莫名发紧——如萍最后那句“我不在乎你退而求其次”像根细刺，轻轻扎在心上，不疼，却痒得人发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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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令部的窗棂滤进半缕晨阳，顾淮然倚在深棕皮椅上，指尖捏着公文页角缓缓翻动，墨色字迹在他眼底扫过，神情沉敛得不见波澜。
李平立在桌侧，声调平稳地汇报着日常军务，字句清晰利落——这般一主一辅、各司其职的相处，早己成了两人无需言说的默契。
忽然，顾淮然翻页的动作一顿，目光仍停留在公文上，语气却漫不经心地转了方向：“上钩了么？”
“回长官，”李平立即收住话头，躬身回应，“刘表昨日己主动与陆梦萍的朋友小顾等人拉近关系，今日正按计划约见陆梦萍。”
顾淮然的指尖在页角轻敲两下，只淡淡吩咐：“让他演得像些，别出纰漏。另外没有我的命令，不准轻举妄动。”
“是。”李平应声干脆，又似想起什么，补充道，“另外，国立音乐院的校长方才来电，说依萍小姐己顺利入学。”
顾淮然闻言，翻页的动作几不可察地滞了半秒，随即颔首，未再多言。
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公文，指尖却比方才收紧了些许，连呼吸都放轻了，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。
“继续。”
“五月五日，国民政府颁布《中华民国宪法》草案1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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