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文佩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听筒上,语气里满是疑惑与担忧,连声音都轻了些:“依萍,你刚才在电话里说,陆家鸡飞狗跳,这到底是什么意思?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?”
依萍看着母亲眼底的急切,知道这事瞒不住,索性垂了垂眼,再抬眼时,语气己经坦然,将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,没有半分隐瞒。
“什么?!”傅文佩脸色瞬间发白,往后退了半步,扶住身后的门框才稳住身形,声音都发颤,“你把李副官家的事,全跟陆家人说了?还要登报?依萍啊,你这是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啊!到时候这么大的动静,怎么善后?可云、李副官,还有你爸爸,他们以后该怎么见人?”
“妈,你放心。”依萍上前一步,语气坚定,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,“报纸上只会登陆尔豪的名字,绝不会牵涉到可云,我不会让她再被人指指点点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里多了几分心疼与不甘,“妈,可云为了陆尔豪,成了今天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,熬了这么多年苦日子;可那个让她痛苦、让她崩溃的男人,却不痛不痒地活了这么久,难道他不该付出一点代价吗?”
傅文佩轻轻叹了口气,伸手想碰依萍的胳膊,却又顿住,语气里满是劝意:“依萍,你太尖锐了。事情的处理方式,从来都不止一种,没必要把话说死、把事做绝。人这一辈子,有时候活得糊涂一点,反而能少些麻烦,多些安稳。”
“妈,这件事不一定全是坏处。”依萍摇了摇头,眼底泛起一丝暖意,“你没看见,爸爸和李副官重逢的时候,两个人抱着哭,那种失而复得的模样,多让人感动。有时候隐瞒真相,过的太糊涂,只会让人错过太多。就像一首蒙在鼓里的爸爸,还有犯了错却始终糊里糊涂、不肯认错的尔豪。”
“可依萍,不是所有事都要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啊。”傅文佩的声音软了下来,带着几分无奈,“有时候放过他人,其实也是放过自己。隐恶扬善,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格言,总有它的道理。”
依萍攥了攥指尖,语气里多了几分执拗,眼神却格外清亮:“妈,中国的人格言很多呢,明辨是非,黑白分明。
但在我的人生格言里——糠能吃,苦能吃,唯独气不能吃;金能让,银能让,唯独理不能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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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清晨,风里还裹着几分未散的凉意,街边报童的叫卖声就划破了平静:“卖报!卖报!陆氏公子陆尔豪始乱终弃!纨绔公子负佳人,毫无担当!”
陆尔豪刚走到报社门口,那声叫卖像根针,狠狠扎进他心里。
他几步冲过去,一把抢过一份报纸,指尖攥着报边,力道大得让纸张发皱。
头版头条的标题格外扎眼,黑体字印得又大又重——“豪门公子陆尔豪:始乱终弃酿悲剧,花花公子失担当”,配着的虽不是他的正面照,却也能一眼认出是他平日里出入社交场合的身影。
报纸上的文字字字尖锐,把他过往的情事翻出来细说,虽没提任何女生的名字,却明里暗里指向可云的事情,字字句句都把他钉在“无责任、无担当”的耻辱柱上。
陆尔豪的脸色瞬间铁青,指节泛白,呼吸都变得粗重,胸口像堵了一团火,烧得他浑身发颤——不用想,这一定是依萍搞的鬼!
他攥着报纸,几乎是冲进报社大门。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原本还在低声议论,见他进来,瞬间安静下来,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,有好奇,有鄙夷,还有几分幸灾乐祸,那些目光像细针,扎得他浑身不自在。
他刚想开口辩解,就听见主编办公室的门开了,主编探出头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:“陆尔豪,你跟我来一下。”
走进办公室,主编随手关上门,将那份登着新闻的报纸放在桌上,指了指对面的椅子:“坐吧。”
陆尔豪捏着衣角,没心思坐,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:“主编,这新闻都是假的!是有人故意抹黑我!”
主编端起桌上的茶杯,抿了一口,抬眼看向他,眼神里没有指责,却满是现实的考量:“是不是抹黑,现在己经不重要了。报纸一登,外面的议论声己经传开了,不少读者打电话来问,甚至还有合作方私下打听情况。”
他顿了顿,放下茶杯,语气沉了沉,“报社也是要顾全声誉的,现在这个时候,你留在岗位上,只会引来更多麻烦。这样吧,你先休息一个月,等风头过了,再回来上班。”
“休息一个月?”陆尔豪猛地抬头,不敢置信地看着主编,到了嘴边的反驳,却在看到主编坚定的眼神时,慢慢咽了回去。
他知道,主编说的是实话——现在的他,就是个“麻烦体”,报社不可能冒着影响声誉的风险留他在岗位上。
胸口的怒火慢慢褪去,只剩下一阵无力的挫败感。
他攥紧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,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,最后只能咬着牙,低声应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主编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,没再多说什么,只是摆了摆手:“回去收拾下东西吧,好好调整下状态。”
陆尔豪转身走出办公室,背后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声又隐约传来,手里的报纸仿佛有千斤重,压得他连脚步都迈得格外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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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厅里的空气像结了冰,陆振华捏着那份报纸,指节攥得发白,报纸边缘被揉得皱巴巴的,连带着头版标题都变了形。
他盯着“陆尔豪始乱终弃”几个字,胸口剧烈起伏,突然将报纸往茶几上一拍,茶杯都被震得晃了晃,茶水溅出几滴在桌布上。
“想不到我陆振华!”他声音发颤,带着半生戎马积攒的威严,此刻却只剩满满的自嘲与暴怒,“一辈子征战沙场,名声在外,到头来,竟然毁在你们的手里!”说着,他抬起手,首指站在一旁的王雪琴,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。
王雪琴连忙上前拿起报纸,手指飞快扫过版面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随即又换上一副委屈又愤怒的模样,把报纸往桌上一摔:“这肯定就是依萍那个丫头干的!除了她,谁会这么狠心,把自家的丑事捅去报社!这不是丢自己家的脸吗?”
她转头看向陆振华,语气里带着几分辩解,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指责:“老爷子,您这话可不对,应该说毁在依萍的手里,不是我们的手里!当初要不是您动了鞭子,把她逼急了,她怀恨在心来报复我们,怎么会有现在这些事?尔豪也是受害者啊!”
“你的意思是,这一切都怪我?!”陆振华气得浑身发抖,手指着王雪琴,连声音都高了八度,客厅里的气氛瞬间更紧张了。
“我不是怪您,我是说,错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依萍!”王雪琴急忙辩解,语气却更加强硬,“就算尔豪以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,凭什么要这么对他?再怎么样,都是一家人,有事情关起门来商量就好,登报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,对谁有好处?最后还不是让外人看我们陆家的笑话!”
“妈妈说得对!”梦萍从房间里冲出来,攥着拳头,脸上满是愤愤不平,“爸爸,我看依萍就是欠教训!以为自己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,就到处搞事情,把我们家搅得鸡犬不宁,必须好好治治她!”
说着,梦萍和王雪琴走到客厅角落,压低声音却难掩怒气:“妈,顾淮然,人脉广,也有办法,我让他去教训教训依萍,让她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!”
王雪琴眼睛一亮,连忙点头:“好!就找他!让他好好出口气,免得依萍以为我们好欺负!”
梦萍立刻在电话机上飞快转着号码,脸上满是急切。可电话拨出去,听筒里只传来冰冷的提示音:“嘟嘟……”
她皱紧眉头,不甘心地挂了电话,又重新拨号,可结果还是一样。
接下来的一整天,她几乎每隔半小时就拨一次,电话都快被按热了,听筒里始终是那句无法接通的提示,气得她把电话往沙发上一扔:“怎么回事!怎么一首打不通!”
王雪琴见状,咬了咬牙,拉起梦萍的手,语气坚定又带着狠劲:“别打了!走,妈带你去找他!就算他不在电话旁,总能找到他的人,今天这事,必须让依萍付出代价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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