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突然想到还在煮着的白粥立刻将手抽回，回到厨房将白粥搅拌一下。
灶上的白粥“咕嘟”冒了个泡，溅出的米汤落在灶台上，她背对着他，看着锅里翻滚的粥粒，声音轻得像被晨雾裹着：“我……我还没跟我妈说过。”
顾淮然走到她身边，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，语气放得更柔：“我知道。我今天来，不是逼你立刻答应，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——我爸那边，你不用有顾虑。至于伯母，等你想好了，我们再一起跟她说，好不好？”他伸手，轻轻帮她把垂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，指腹擦过她的脸颊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。
依萍侧过头，刚好撞进他的眼睛里——像揉碎了的星光，慢慢的期待让她心里那点无措慢慢软下来。
可转念想到他的工作，他的身份，又忍不住皱了眉：“顾淮然，你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顾淮然看出她的欲言又止，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，“有话就说，跟我还藏着掖着？”
依萍深吸一口气，迎上他的目光，终于把压在心底的疑问说出口：“你的信仰到底是什么？现在这破碎的国家，对你而言又是什么？国民党、共产党……这两者在你心里，到底意味着什么？”
她顿了顿，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衣角，眼神里添了点茫然，“我想，我还是不够了解你。如果……”
“没有如果。”顾淮然没等她说完，拇指轻轻按住她的唇，随即倾身向前，用一个温柔却坚定的吻堵住了她未尽的话。
唇瓣相触的瞬间，依萍浑身一僵，却没推开他——他的吻里没有侵略性，只有怕她退缩的急切，像在无声地告诉她：别怀疑，别犹豫。
分开时，顾淮然的额头抵着她的，呼吸里带着点轻颤：“我告诉你。你问国民党和共产党对我而言是什么——一个是无可奈何的伪装，一个是刻在骨血里的信仰。”
他的眼神骤然亮起来，像燃了簇火，“共产党是信仰，我信只有他们才能救中国。只有他们站在老百姓这边，不是喊着‘救国’的空口号，而是真的在帮平民百姓，是要砸开套在民众身上的镣铐与枷锁。而这些，恰恰是那些权贵们最畏惧的。共产党他们要建立的，是一个没有压迫、自由平等的新世界。大道通天，繁花似锦，欣然往之。”
他抬手，轻轻着她的脸颊，语气沉了些，却更显笃定：“至于现在的国家……对我而言，是‘打破’，打破这腐朽的旧秩序；是‘重造’，重造一个能让老百姓活下去的新河山；更是‘维护’与‘坚守’，维护中国名族统一，收复山河；坚守着总有一天能看到光明的希望。”
说完，他凝视着依萍的眼睛，一字一句，像在立誓：“我的愿望不多，一愿国泰民安，山河重焕兴兴向荣；二愿能为这乱世，尽一份建功立业的力；三愿余生漫漫，皆有依萍相伴。有这三样，此生足矣。”
依萍怔怔地看着他，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眼底的东西——那里面不只有对她的温柔，更有对家国的赤诚，有藏在冷硬外壳下的滚烫理想。
她垂了垂眸，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袖口，声音里带着点自我怀疑的轻哑：“为什么……要告诉这些？我算不上一个好人，以前总揪着陆家的恩怨不放，甚至想过报复……我的心中或许并没有你的这些伟大的崇高理想名族大义。”
顾淮然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微凉，语气里满是笃定的共鸣：“因为信任。因为我知道，我们是同一种人——表面上或许带刺，心里却都揣着对‘对’与‘错’的执念。你一首坚持的不就是，对‘正义’二字的不肯妥协?一个心中有争议的人怎么会不是一个好人?”
“那个……”依萍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，她躲开他的目光，转身去盛粥，瓷碗碰到勺子发出轻响，“先吃早饭吧，粥该凉了。”
刚把粥盛好，院门外就传来傅文佩的声音，手里提着刚买的油条：“依萍，油条买回来了——”
推门进来看到顾淮然，她愣了一下，随即笑着打招呼，“淮然来了。早饭还没吃吧？刚好我买了油条，一起吃点。”
顾淮然连忙起身，接过傅文佩手里的油纸袋，语气恭敬：“伯母，麻烦您了。我今天来，是有件事想跟您和依萍商量。”
傅文佩把油条放在桌上，看了眼依萍，又看向顾淮然，眼里带着点了然：“你们年轻人的事，只要依萍愿意，我没意见。只是淮然，我们家依萍性子要强，恐怕你要多担待一点，谦让一点，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以后可得好好待她。”
“伯母您放心，”顾淮然看向依萍，眼神认真，“我这辈子，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。”
依萍坐在桌边，看着母亲温和的神色，又看着顾淮然笃定的眼神，心里那点羞渐渐散了些。
她拿起筷子，夹了根油条递到顾淮然碗里：“先吃吧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顾淮然看着碗里的油条，嘴角忍不住上扬，低头咬了一口，觉得比平日里的山珍海味都香。
一日三餐，佳人相伴，妙哉!妙哉!
饭后，傅文佩去收拾碗筷，顾淮然拉着依萍坐在公园的石凳上，晨雾己经散了，阳光透过槐树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“依萍，”顾淮然轻声说，“关于以后。我向你保证，无论发生什么，我都会护着你和伯母。”
依萍抬头看他:“可是……可是我才十九岁!”
顾淮然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握紧她的手，语气坚定：“十九岁正好，现在许多十九岁成婚的。况且，我再过几年就要三十了，你放心我们结婚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家里也由你做主，成婚后你和妈就搬过来，我们一起住.”
“什么妈!你在这样胡说我可走了。”依萍看着他眼底的光，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慢慢消融。
她点了点头，轻声说：“那……我回去和我妈好好说说?”
“好，都听你的。”顾淮然笑了，伸手把她揽进怀里，阳光落在他们身上，带着淡淡的槐花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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