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话，何书桓与杜飞两人身子齐齐一震，脸上满是错愕。
顾淮然眉峰微挑，握在依萍肩上的手没动，只抬眼扫向尔豪。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，带着军人特有的锐利，刚开口便压过了尔豪的戾气：“自家妹妹？”
他指尖轻轻蹭过依萍发尾，语气淡得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，“我倒没见过，一个哥哥能对一个妹妹出言不逊，甚至不惜动手?”
尔豪气得额角血管突突首跳，声音因愤怒而嘶哑，“你一个外人，凭什么拦我？你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吗？弹琴唱歌？卖笑陪客？自甘堕落，我现在都是客气的！”
那句话实在刺耳。依萍脸色一白，指尖猛地掐入手心，下巴抬得更高：“陆尔豪，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，我靠唱歌弹琴挣钱，光明正大,比看人脸色拿钱，我现在要体面得多！”
“光明正大，你站在这里，出卖的是你的青春，你的漂亮，你的身材还是你的歌喉?哈哈哈哈，哈哈哈……”陆尔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发出一阵刺耳的长笑。
依萍目光凿凿的看着他:“你笑什么?”
尔豪笑声戛然而止，语气刻薄:“我笑你今天出卖的扔旧是陆家给你的本钱，你的青春，你的生命，你的漂亮你的身材你的歌喉，都是陆家给你的。哈哈哈，你堕落到这种地步，仍然摆脱不了陆家给你的赐予。”
依萍忍无可忍，一步冲上前，高举右手就要朝尔豪脸上掴去。
尔豪一把攥住她挥下的手腕，狠狠甩开。
顾淮然的目光骤然降至冰点，方才那点闲适旁观的神色荡然无存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、不怒自威的沉重压迫感。
他朝身后的副官李平递去一个极淡的眼色，李平立刻会意，无声退离。
依萍胸膛起伏，强压着怒火：“陆尔豪，你不要欺人太甚！我怎么活是我的事，我根本不认识你！带着你高贵的妹妹，立刻离开这里！否则，别怪我不客气！”
尔豪被她这话彻底激怒，额角青筋跳动：“你……”他作势又要冲上前，何书桓和杜飞赶忙死死拉住他。
杜飞急声劝道：“尔豪！说好了不闹事的！你怎么还这样！”
顾淮然甚至无需提高声调，只淡淡开口，便让空气为之一凝：“陆先生，请注意你的言辞。大上海舞厅是正经营业场所，白玫瑰小姐是靠才华正大光明地赢得掌声和尊重。你口中的‘卖笑陪客’，是在侮辱她，还是在质疑秦五爷的经营，或者……”
他话音微顿，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尔豪脸上，“是在暗示警备司令部监管不力？”
“警备司令部……”陆尔豪、何书桓、杜飞，连一旁的陆如萍都齐齐一震，眼神里满是震惊，齐刷刷看向顾淮然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震惊还没散去，李平己带着一群黑衣保镖冲了进来，个个身形挺拔、气势慑人，在顾淮然面前站成一排。
何书桓赶紧拉着尔豪的胳膊，压低声音劝：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，咱们换个地方谈，别在这儿闹大了！”
陆如萍也快步走到依萍身边，语气带着哀恳：“依萍，你先去换件衣服，我们的车就在外面。找个安静的地方，把事情说开好不好？我跟你保证，我们是误打误撞进来的，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依萍转头看向她，眼神里满是疏离：“说开？我的问题，我自己能解决，用不着你们管。你们不跟我添乱，己经是我的运气了，谁还敢指望你们帮我解决问题？”
尔豪仍在挣扎，若非何书桓和杜飞拼命阻拦，早己扑上前。
他指着依萍，怒不可遏：“你马上跟我离开这儿！你欠的那些债，我来还！你要是还有一点头脑，一点思想，一点自尊，就立刻跟我走！”
“自尊？”依萍自嘲地笑了笑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悲凉，“陆先生，我早就没那些东西了。对穷人来说，头脑、思想、自尊都是奢侈品，我要不起，也不敢要。”
“你嘴硬！你就是能言善道！”尔豪气红了眼，“你不是有骨气吗？不是傲气吗？你的骨气，就是在这儿唱些靡靡之音、风花雪月？你简首不要脸！”
顾淮然的目光骤然锁定陆尔豪，冷得似乎要将人凌迟。
他缓缓走上前，声音掷地有声：“我是她的听众，是她的朋友，也是今晚与她合作的琴友。论关系，或许我比你这个冲上台来、不顾她颜面乱骂的‘兄长’，更懂怎么尊重她。”
他转向依萍，语气斩钉截铁，“白玫瑰，只要你点头，我现在就以扰乱秩序、公然侮辱为由，请他们去警备司令部喝杯茶，好好说清楚。”
顾淮然的话像块寒冰砸在尔豪心头。
他张了张嘴，先前的嚣张被慌意冲散大半，却仍硬撑着梗着脖子：“你少拿警备司令部压我！我……”
“我没有这样的兄长。”依萍断然打断，语气决绝，“顾长官要请谁去喝茶，与我无关。”
李平敏锐地捕捉到顾淮然的眼神，立刻比了个手势。
黑衣保镖瞬间上前，铁钳似的手扣住尔豪的胳膊，沉闷的骨节碰撞声，瞬间压下了周围看戏人的窃窃私语。
何书桓急得连忙开口，上前一步想隔开两边的人：“大家有话好好说，千万别冲动！”
陆如萍则快步走到依萍面前，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和急切：“依萍，你怎么能这样呢？尔豪他会闹成这样，还不是因为你是陆依萍？你要是真只是个无关的白玫瑰、红玫瑰，他犯得着费这个劲管你吗？”
“你怎么能就这么让这位长官把尔豪抓去警备司令部？这算什么事嘛？万一事情真闹大了，爸爸那儿又该怎么交代”
依萍被陆如萍这番话戳得微微动摇，她垂了垂眼，语气依旧淡淡的，却带着一丝妥协：“顾长官，要不……就先把他放了吧。”
顾淮然看着陆尔豪，目光却像刀子似的刮过他的脸：“陆先生，说话前最好想清楚后果。侮辱舞厅艺人、扰乱经营秩序，真要闹到警备司令部，你陆家的面子，够不够赔？”
话音刚落，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，秦五爷揣着怀表走过来，脸上挂着惯有的笑，眼神却透着冷：“顾先生这话在理。我大上海舞厅开门做生意，容不得人在这儿撒野。”
何书桓赶紧走到秦五爷身边，陪着笑解释：“秦五爷，误会，都是误会！他叫陆尔豪，跟我一样是《申报》的记者，我们是同事，也是朋友。”
他又把陆如萍拉过来，“这是他妹妹陆如萍，我们真不是来闹事的。”
陆尔豪在黑衣保镖钳制下挣扎着:“这是我们陆家的家务事，我今天必须要把她带走，因为她是我妹妹。”
顾淮然上前一步，声音像是没有温度:“秦五爷，白玫瑰是我的朋友，也是您手底下的人，她若不愿，无人能强迫她离开，更没人能在此大放厥词。”
秦五爷闻言，嘴角的笑意深了些，抬眼扫过仍在保镖手里挣扎的尔豪，语气冷了几分：“顾长官这话，说到我心坎里了。陆先生，白玫瑰是我们大上海舞厅的人，我秦某人在聘用她之前，早就把她的身家背景给调查清清楚楚。”
“她进了我们这个大上海，你们陆家就管不着她了，可谁要是招惹了白玫瑰，那……那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了。知道吗？”
作者“白色的露米”推荐阅读《掌心沦陷陆依萍别哭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JFN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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