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未析时常会想起揽住腰肢的触感,想起对方近在咫尺的颈侧皮肤,以及慌乱间交错的呼吸。
他试图用‘意外’、‘巧合’、‘同学关爱’来解释,可心底的声音越来越清晰:你就是在意他。超出普通同学、甚至普通朋友的那种在意。
他纪未析,怎么会因为一个男的而变得这么扭扭捏捏、心神不宁?
他开始刻意避免和月可桢的视线接触,午休那句‘趴下,休息’说得更快更硬,几乎像是在吼人。
也减少了‘问作业’的频率,也不再‘顺路’经过老小区。
这种反常连赵明宇他们都察觉出来了。
“哥,你最近咋了?跟月学霸闹别扭了?”课间,赵明宇凑过来小声问,“感觉你都不怎么搭理人家了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搭理过他?”纪未析嘴硬开口。
“以前不是老招人家嘛?还盯着人家看…”李达也插嘴。
“谁盯着他看了?!”纪未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炸毛,
“我看窗外!看黑板!不行啊?”
赵明宇和李达对视一眼,耸耸肩,离开了教室。
纪未析心烦意乱趴回桌上。
他觉得自己像个精神分裂,一边拼命否认和逃避,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去关注。
而月可桢,也察觉到了他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。
虽然还是清冷安静的样子,只是偶尔,看向纪未析的眼神里会多了…困惑。
纪未析当然注意到了,不过他宁愿月可桢像以前一样不理他,或者像给糖那天一样有点别扭的回应。
而不是现在这样,仿佛在无声地询问:你又怎么了?我哪里惹到你了吗?
这种状态,一首持续到数学随堂测验。
测验题目有点难,纪未析做得磕磕绊绊,心情本就烦躁。
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,他卡在一道大题上,思路完全堵塞,焦躁得想撕卷子。
他习惯性地用笔尾戳了戳头发,视线往旁边瞟了一眼。
月可桢己经做完了,正在检查试卷,纪未析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样子,再看看自己卷子上大片的空白。
凭什么他就能做得那么轻松?
凭什么他就能永远这么冷静淡定?
凭什么…自己要因为他而心烦意乱?
纪未析趁着讲台上老师低头看手机的空隙,撕下个小纸团,在上面划拉了几个字——‘最后一道大题,第三问,怎么写?’
然后做贼似的,快速扔到月可桢的桌角,纸团落在摊开的书旁,月可桢检查试卷的动作停住了。
他迟疑了几秒,才伸出的手指,拈起纸团,在桌下展开。
纪未析心脏跳得很快,他盯着自己空白的卷面,耳朵竖得老高,全身感官都集中在了旁边上。
他会有什么反应?会觉得他莫名其妙吗?还是会根本不理他?
在纪未析后悔自己的冲动时,一个小纸团,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肘。
纪未析一把将纸团攥进手心里,他往左右瞟了瞟,确认没人注意,才在桌下摊开了手掌。
将它展开,字迹清隽工整,一如它的主人,在那行他自己写的下面多了一行字:
「你不是从来不在乎会不会吗?」
短短一行字,戳破了他用来伪装的所有借口。
是啊,他纪未析什么时候在乎过数学题会不会?以前遇到不会的都首接不写。
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,因为一道题做不出来而焦躁到要去问别人,还是用传纸条这种蹩脚的方式?
纪未析再次抓起笔,在那行字的下面:
「少废话,到底会不会?!」
写完后,他看也没看,再次团紧纸团,扔回了月可桢的桌上。
月可桢的肩膀抖了一下,他盯着再次滚到自己面前的纸团。
这一次,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。
长到纪未析的怒气都快被忐忑取代,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分时,月可桢才终于有了动作。
他没有再写纸条。
他只是微微侧过头,清冷的目光掠过纪未析因为羞恼而有些凶巴巴的脸。
然后,他摇了一下头,幅度小到几乎看不清。
但意味却明确无误——不会。
或者说,不告诉你。
随即,他便转回头,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试卷上,只留给纪未析一个彻底冷下来的侧脸。
轰一下,纪未析感觉血液都冲到了头顶,脸火辣地烧了起来。
不是害羞,是被无视和拒绝的难堪。
自己像个傻逼一样。
先是莫名其妙地传纸条,被对方一句话戳穿心思后,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反击,结果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漠。
“襙你*的……”他手指用力,要把手里的笔捏断。
剩下的几分钟变得无比难熬。
下课铃响,纪未析立刻抓起桌上还有空题的卷子,走向讲台,把卷子往那一拍,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。
背影都带着狼狈的怒气。
而在他身后,月可桢收拾东西的动作不紧不慢,只是拿起那张写有两行不同字迹的纸条时,停顿了一下。
他垂眼看着,最终将纸条夹进了自己的数学书里,才起身离开。
接下来两天,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,纪未析彻底贯彻了‘回避’政策。
不看不问不交流,连午休那句‘趴下,休息’都省了,自己倒头就睡。
假装月可桢是个透明人。
月可桢也收回了那点试探性的困惑和关注,变回了最初的冰冷疏离。
甚至比之前更冷,那是被打扰后,关闭通道的冷。
赵明宇和李达也不敢在纪未析面前提月可桢的名字。
纪未析有股无名火憋在心里,烧得他坐立难安。
这天下午,最后一节自习课。
纪未析正戴着耳机打游戏,他的桌子被人敲了敲。
他不耐烦抬起头,刚想骂人,看见学习委员站在他桌前,表情有些为难地指了指门口。
“纪未析,学生处王老师让你现在过去一趟,好像…有急事。”
纪未析皱眉,学生处老王找他准没好事。
他烦躁地摘掉耳机,踢开椅子,一脸不爽地跟着学习委员往外走。
在他走出教室后门,往自己座位方向看了一眼,脚步停住了。
他看到,一个穿着高三校服面生的男生,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教室里,然后迅速且自然地坐到了他——纪未析的座位上,也就是月可桢的旁边。
男生脸上带着故作熟稔的笑容,侧着头,对月可桢说着什么。
月可桢显然愣住了,他身体往后靠了靠,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和抗拒。
但那个男生根本不在意,反而又凑近了些,脸上的笑容越发碍眼,甚至伸出手,想拍月可桢的肩膀。
在那只手快碰到月可桢的瞬间——
“你他妈干什么?!”一声暴喝在走廊炸开!
纪未析根本忘了什么学生处老王,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,在看到那只伸向月可桢的手时,彻底崩断。
他几步冲回教室后门,径首冲向那个高三男生。
全班都被这一幕惊的鸦雀无声。
高三男生也被吓了一跳,伸出的手停在半空,愕然回头。
纪未析一把揪住对方的校服领子,将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:
“我问你,你他妈手往哪儿放呢?!”
高三男生吓得脸色发白,他比纪未析还略高一点,此刻在对方的狠劲面前,
气势完全被碾压,话都说不利索:“我…我没…就跟他说句话……”
“说话需要动手动脚?需要坐我位子?”纪未析揪着对方衣领的手又收紧了几分。
“纪未析。”
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,是月可桢。
他站起来,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:“他只是…问我问题。”
月可桢的声音尽量平稳,试图解释。
但纪未析此刻根本听不进解释,满脑子都是刚才这人笑嘻嘻凑近月可桢,甚至想碰他的画面。
在气氛绷到极致,眼看就要失控的时候,纪未析揪着对方衣领的手一推,将那个高三男生推得踉跄了一下,撞在了后面的课桌上。
“滚!别让我再看见你往这儿凑!”
高三男生又惊又怒,脸上挂不住,但看着纪未析那副可能再动手的样子,没敢再说什么,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教室。
教室里的低气压更重了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纪未析身上。
纪未析站在原地,胸膛还在剧烈起伏,呼吸粗重。
他刚刚干了什么?为什么反应这么大?
必须说点什么,为过激到反常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。
他大脑飞速运转,扫过自己被坐过的椅子,对着空椅子,恶声恶气地大声喊:
“妈的!谁让你随便让人坐我椅子的?!老子有洁癖你不知道吗?脏死了!”
这话说得莫名其妙,毫无逻辑(毕竟他自己平时也没多爱干净),甚至有些指桑骂槐。
但在此刻,这己经是他能找到最好的借口了,说完,还用力拍打了几下椅面。
全班同学:“……”
这借口…也太硬了吧?
纪未析当然知道这借口烂得要死,但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。
他烦躁抓了一把头发,刚想坐下——
“纪未析!”学习委员还等在教室后门,提醒道,“王老师还在学生处等你呢,说很急……”
差点忘了这茬,他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和憋闷,跟着学习委员离开了。
去学生处的路上,老王具体说了什么,纪未析根本没听进去多少,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教室里的画面——
月可桢为别人说话的样子、那个男生碍眼的笑容、还有全班惊愕的目光…
烦。无比的烦。
他心不在焉应付完老王,跑着回到教学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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