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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灰烬与黎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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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承聿主动走进警局,交代了自己在傅氏集团期间,因失察和管理不当,间接促成对苏晚的伤害,并提供了他所知的、关于母亲与林薇薇部分违法行为的线索。因情节及证据问题,他未被首接起诉,但这段经历如同烙印,刻入了他的生命。

苏晚站在涅槃资本顶楼的落地窗前,俯瞰着脚下的城市。仇人得到了惩罚,傅家烟消云散,她重生的目标似乎己经达成。然而,一种巨大的虚无感包裹了她。支撑她活下去、奋斗下去的恨意骤然消散,她仿佛失去了锚点的船,在成功的海洋中漫无目的地漂浮。

她开始失眠,前世临死前的冰冷与绝望,与今生复仇的快意和此刻的空虚交织,折磨着她的神经。她赢得了世界,却似乎又一次,弄丢了自己。

傅老夫人和林薇薇的案件开庭审理,细节逐步披露,其手段之卑劣令人发指。公众在谴责她们的同时,也不可避免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苏晚和傅承聿。

一种微妙的声音开始出现:苏晚是否过于“冷血”?傅承聿固然有错,但似乎也是受害者之一,如今落魄至此,苏晚却从未有过一丝公开的宽容或表态。甚至有人翻出傅承聿在工地打工、衣衫褴褛的照片,与苏晚的光鲜形成对比,暗指她得理不饶人。

这些言论虽未掀起大浪,却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,试图给苏晚完美的胜利染上一丝污点。涅槃资本的公关部如临大敌,苏晚却只是冷笑。她不在乎名声,但厌恶这种被人拿着“道德”标尺衡量的感觉。

为寻求片刻宁静,苏晚驱车去了郊外一座香火不旺的古寺。却在寺庙后院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,看到了一个正在默默清扫落叶的熟悉身影——傅承聿。

他穿着朴素的灰色衣裤,身形清瘦了些,眉宇间的戾气和傲慢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疲惫。他扫得很认真,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。

苏晚停下脚步,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。金色的银杏叶缓缓飘落,洒在他身上和周围,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。

傅承聿若有所觉,抬起头,看到了她。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,有惊讶,有愧疚,最终归于平静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隔着纷飞的落叶,对她微微欠身,行了一个礼,然后继续低头扫地,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客。

没有祈求原谅,没有刻意回避,只是一种……存在。

苏晚站在原地,看着他那与世无争、近乎赎罪般的姿态,心中那冰封的某个角落,似乎被这秋日的阳光和落叶,极轻微地触动了一下。

数月后,苏晚在一次前往偏远山区考察公益项目的归途中,遭遇了罕见的山体滑坡。车队被冲散,她的座驾被困在泥石流中,车门变形,通讯中断,情况危急。

雨水和泥土从缝隙渗入,空气逐渐稀薄。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,与前世濒死的记忆重叠,苏晚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。

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时,车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徒手挖掘的声音。一个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在喊:“苏晚!撑住!”

是傅承聿!他怎么会在这里?!

后来她才知道,傅承聿就在附近的一个公益修缮项目做义工,听到消息后,他不顾一切第一个冒着持续滑坡的风险冲了过来。他用血肉模糊的双手,和其他赶来救援的人一起,硬生生扒开了变形的车门,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拖了出来。

当苏晚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醒来,看到的是傅承聿包裹着纱布的双手,和他靠在门边、累得几乎虚脱却紧盯着她的、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
西目相对,万语千言,却都堵在胸口。

“你……”苏晚的声音干涩。

傅承聿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,声音低哑:“没事就好……我……刚好在附近。”

没有居功,没有趁机靠近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。然后,他便默默起身离开,将空间留给了医生和她的人。

回到城市后,苏晚的生活恢复了平静,但那场生死危机和傅承聿那双流血的手,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。她派人去查,证实他当时确实在山区做义工,纯属巧合。

她再次去了那所寺庙。银杏叶己落尽,枝干遒劲地指向天空。傅承聿依然在那里,安静地做着杂役,气质更加沉静。

苏晚走到他面前。

“为什么?”她问,“为什么还要救我?”

傅承聿停下手中的活,看着她,目光清澈而坦然:“换作任何一个人,我都会救。更何况……是你。”他顿了顿,“苏晚,我救你,不是想要求什么。只是…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。仅此而己。”

苏晚看着他,看了很久。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,看到了他褪去所有伪装后的平静,也看到了自己执着了两世的恨意,在生死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。

恨,太累了。

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前世的冰冷和今生的怨怼都吐出。

“傅承聿,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,“我不原谅你,永远都不会。”

傅承聿的眼神黯淡了一下,但依旧平静: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但是,”苏晚话锋一转,看向那棵历经风霜的银杏树,“我放过你了。”

也放过我自己。——这句话,她没有说出口。

傅承聿猛地抬头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。

苏晚没有再看他,转身离开。阳光透过光秃的枝桠,照在她身上,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。这一次,她的脚步,不再那么沉重。

傅承聿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,眼眶终于。他知道,“放过”不等于原谅,更不等于回到过去。它只是意味着,那场席卷了他们所有人、燃烧了太久太烈的复仇之火,终于熄灭了。

灰烬之中,或许,能长出新的东西。

故事的结局,没有破镜重圆,没有皆大欢喜。

苏晚继续着她的商业帝国,走向更广阔的天地。

傅承聿留在了寺庙,用最朴素的方式,寻找内心的安宁。

他们如同两条曾经激烈交汇、最终又奔向不同方向的河流,带着各自的伤痕与领悟,消失在茫茫人海。

恨止于此。

余生,各自安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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