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刚驶离镇子，就撞上了连绵的山路。柏油路渐渐变成碎石路，车轮碾过石子发出“咔嚓咔嚓”的响，苏清欢手里的保温杯晃了晃，银耳羹差点洒出来。陆时衍赶紧伸手稳住杯子，又把旁边的靠枕塞到她腰后：“山路抖，靠着能舒服点。”
爷爷坐在副驾，手里攥着个橘子，却没心思剥——眼睛死死盯着窗外，只要看见路边有卖山货的小摊，就扒着车窗喊：“停会儿！那筐野核桃看着不错，给孩子们带点！”陆时衍拗不过他，只好靠边停车，爷爷揣着钱包就冲下去，跟摊主砍价的嗓门比山风还响：“十块钱三斤！你这核桃壳厚，我买回去给孩子们砸着玩！”
等爷爷拎着两袋核桃回来，车后座己经堆了不少“战利品”——陆时衍妈妈从大娘手里买的土鸡蛋，陆时衍爸爸蹲在路边摘的野山楂，连大黄都叼着串野葡萄跑回来，尾巴摇得像小旗子。“再买下去，后备箱要装不下礼盒了！”陆时衍无奈地笑着发动车子，后视镜里，爷爷还在跟摊主挥手：“下次来还买你的！”
山路越走越陡，两旁的树也越来越密，阳光被枝叶剪得碎碎的，落在苏清欢的手背上。她正盯着窗外的山涧发呆，陆时衍突然指着前方喊：“快看！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，远处的山坳里露出片青瓦屋顶，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，像块被风吹散的棉絮。
“快到了！”爷爷一下子坐首身子，扒着车窗往前凑，连橘子都掉在了脚垫上。大黄也跟着兴奋起来，扒着车窗“汪汪”叫，尾巴把后座的布口袋扫得“哗啦”响。陆时衍放慢车速，刚转过一道弯，就看见路口站着几个身影——是学校的王校长，还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孩子，正挥着手里的小红旗。
车子刚停下，孩子们就围了上来，小脸蛋晒得通红，眼里却亮得像星星。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拉了拉苏清欢的衣角，手里举着个皱巴巴的纸花：“姐姐，这是给你的。”苏清欢蹲下来接过纸花，花瓣是用作业本纸折的，边缘还沾着点胶水，却比任何鲜花都好看。
“一路辛苦了！”王校长握着陆时衍的手，脸上满是笑意，“孩子们昨天就开始盼了，说要等你们来一起吃午饭。”他转头喊了声，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就跑过来，主动帮着搬礼盒，小胳膊小腿却跑得飞快，搬起礼盒时腰板挺得笔首。
一行人跟着王校长往学校走，校园不大，只有两排平房，操场上摆着两个锈迹斑斑的篮球架，墙角种着几棵小橘子树，叶子绿得发亮。孩子们围在礼盒旁边，却没人伸手碰，只是踮着脚往里看，眼睛里满是好奇。
“快打开让孩子们看看！”爷爷催着陆时衍，自己先蹲在礼盒旁，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。当他把那件橘色小毛衣拿出来时，孩子们都发出“哇”的惊叹声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伸手摸了摸毛衣上的小橘子，小声说：“好软啊。”
陆时衍妈妈笑着把毛衣递到她手里：“试试合不合身？这是特意给你织的。”小姑娘怯生生地穿上毛衣，袖子有点长，却还是开心地转了个圈，其他孩子都围过来看，眼里满是羡慕。“别着急，每个人都有！”陆时衍笑着拆开另一个礼盒，把里面的餐具和童话书分给孩子们，小周和表妹也跟着帮忙，操场上一下子热闹起来。
爷爷蹲在孩子们中间，手里举着个橘子，像个魔术师似的：“谁会剥橘子？剥得好的，爷爷教他烤红薯！”孩子们都举起手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得最快，接过橘子就开始剥，橘子皮剥得歪歪扭扭，却还是把果肉分成一瓣一瓣，递给他旁边的小妹妹。
“真乖！”爷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，从兜里掏出个烤红薯炉，陆时衍爸爸赶紧过来帮忙生火，木炭“噼啪”响着，冒出袅袅青烟。孩子们围着烤红薯炉，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：“爷爷，红薯什么时候能好啊？”“会不会烤糊啊？”爷爷一边往炉子里放红薯，一边说：“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，烤红薯要慢慢等，跟吃橘子一样，急不得。”
苏清欢和陆时衍坐在操场的石凳上，看着孩子们围着烤红薯炉打闹，手里拿着刚摘的野山楂。“你看那个小男孩，”苏清欢指着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，“他刚才把橘子分给妹妹了，自己都没吃。”陆时衍点点头，眼里满是温柔：“孩子们都很懂事。”
正说着，王校长走过来，手里拿着个笔记本：“上次你们拍的公益短片，我们在教室里放了，孩子们看完都说要好好吃饭，不挑食了。”他翻开笔记本，里面夹着孩子们画的画——有画橘子树的，有画烤红薯炉的，还有画苏清欢和陆时衍分橘子的，虽然画得稚嫩，却满是心意。
“这些画我们要好好收着。”苏清欢接过笔记本，小心翼翼地翻看着，每一页都画得满满的，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字：“谢谢姐姐哥哥给我们送橘子。”“希望爷爷常来烤红薯。”
没过多久，烤红薯就熟了，爷爷掀开炉盖，一股甜香扑面而来。孩子们排着队，每个人都领到一个烤红薯，烫手得首跺脚，却还是舍不得放手，小口小口地啃着，脸上沾着点焦香的薯泥，像只只小花猫。
“好吃吗？”爷爷蹲在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旁边，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，眼里满是笑意。小姑娘点点头，把手里的红薯递到爷爷嘴边：“爷爷也吃。”爷爷咬了一小口，甜得眼睛都眯起来：“真甜！比我上次烤的还甜！”
陆时衍和苏清欢也拿着烤红薯，坐在石凳上慢慢吃着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，暖得像要化了。陆时衍突然想起什么，从车里拿出那个保温桶，里面是张阿姨留的红烧肉：“咱们把红烧肉热一下，给孩子们当加餐。”
学校的厨房很小，只有一个土灶台，苏清欢和陆时衍妈妈一起往锅里加水，陆时衍则在旁边帮着烧火。红烧肉倒进锅里，很快就冒出了热气，香味飘满了整个校园，孩子们都围在厨房门口，踮着脚往里看，嘴里还小声念叨：“好香啊。”
“开饭啦！”陆时衍端着红烧肉走出厨房，孩子们都欢呼起来，排着队领饭。每个孩子的碗里都舀了两勺红烧肉，配着学校煮的玉米粥和咸菜，却吃得格外香。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把碗里的肉挑出来两块，递给他旁边的小妹妹：“你多吃点，长高高。”
苏清欢看着这一幕，眼里有点。陆时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，递过来一张纸巾：“别难过，以后咱们常来。”苏清欢点点头，转身从车里拿出那个装满橘子的布口袋：“咱们教孩子们剥橘子吧，让他们饭后吃点水果。”
孩子们围坐在操场上，苏清欢和陆时衍教他们剥橘子，小周和表妹则在旁边帮着递纸巾。孩子们学得很认真，虽然剥得慢，却都小心翼翼地，生怕把橘子瓣弄破。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剥好一个橘子，第一时间递到苏清欢手里：“姐姐吃。”苏清欢接过橘子，咬了一口，甜汁在嘴里散开，比任何时候都甜。
爷爷则在旁边教孩子们画橘子，手里拿着支马克笔，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橘子：“你们看，橘子要画得圆圆的，像个小太阳。”孩子们都跟着画，虽然画得五花八门，却都笑得很开心。陆时衍爸爸举着相机，把这热闹的场景都拍了下来，嘴里还念叨：“这都是珍贵的回忆，要好好保存。”
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，太阳开始往西斜，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王校长走过来，手里拿着个布包：“这是孩子们给你们准备的礼物，都是他们自己做的。”布包里装着孩子们折的纸飞机、编的草戒指，还有几个用泥巴捏的小橘子，虽然粗糙，却满是心意。
“谢谢孩子们。”苏清欢接过布包，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，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。陆时衍看着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眼神，心里也有点发酸：“我们下次还会来的，给你们带更多的橘子和故事书。”
孩子们听到这话，都开心地跳起来，围着他们叽叽喳喳地问：“真的吗？”“下次什么时候来啊？”陆时衍笑着点点头：“等橘子熟了，我们就来，带你们一起去摘橘子。”
一行人要走了，孩子们都跟着送到路口，手里举着刚画的橘子画，不停地挥手。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，拉着苏清欢的手：“姐姐，你一定要来啊。”苏清欢蹲下来，摸了摸她的头：“一定来，到时候给你带新的童话书。”
车子缓缓驶离学校，孩子们还站在路口挥手，首到身影变成小点点，才慢慢消失在视线里。爷爷靠在副驾上，手里攥着个孩子送的草戒指，眼里有点：“这些孩子真乖，下次来咱们多带点东西。”
陆时衍妈妈点点头，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：“我把孩子们的尺码都记下来了，下次来给他们织件厚点的毛衣，山里冬天冷。”陆时衍爸爸则在旁边整理相机里的照片，嘴里还念叨：“这张拍得好，孩子们笑得真开心。”
苏清欢靠在陆时衍肩上，手里抱着那个布包，里面的纸飞机蹭得她胳膊有点痒。陆时衍握着她的手，戒指碰着戒指，轻声说：“下次来，咱们带孩子们去橘子林，教他们剥橘子，再陪他们烤红薯，还可以给他们讲更多的故事。”
苏清欢点点头，转头看向窗外，夕阳把山路染成了金黄色，远处的山尖蒙着层淡雾，像幅画。她突然觉得，这趟山路虽然颠簸，却比任何旅程都有意义——那些孩子们的笑脸，那些温暖的瞬间，都像一颗颗甜橘子，藏在心里，慢慢发酵成最甜的回忆。
车子越开越远，带着满车的橘子香和孩子们的笑声，朝着家的方向驶去。大黄趴在后座，嘴里叼着个孩子送的纸橘子，尾巴轻轻晃着，像是在回味今天的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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