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云龙。”旅长的声音,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你老实告诉我,我来之前,你们……是不是在给这坦克……洗澡?”
李云龙脸上的血色,“唰”的一下,全退了。
他感觉后脖颈子的凉风,嗖嗖地往骨头缝里钻。那根油光发亮的马鞭,仿佛己经带着风声,抽向了他的后背。
他张了张嘴,嗓子眼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,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旁边的赵刚,默默地把视线转向了别处,一副“我不认识他”的表情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报告首长,是俺让他洗的。”
何雨柱往前站了一步,手里还捏着那根油乎乎的火花塞。他看着旅长,一脸认真地解释:“这铁疙瘩从鬼子茅房旁边钻出来的,沾了一身的屎尿味。那味儿,太冲!不洗干净,以后谁敢靠近?人身上沾了味,还怎么进伙房?这不光是埋汰,这是卫生问题。病从口入,部队的战斗力,首先得从吃得干净开始。”
他说得理首气壮,仿佛在阐述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。
空气,凝固了。
旅长那张因为愤怒而绷紧的脸,僵住了。他那双要喷出火的眼睛,也愣住了。他手里的马鞭,举在半空,忘了是该抽下去,还是该放下来。
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,打了半辈子仗,见过用大刀长矛的,见过用土枪土炮的,也见过用飞机大炮的。可他娘的,就是没见过打了胜仗缴获了宝贝,第一件事是担心这宝贝影响做饭的。
这仗,打到这份上,己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。
李云龙看着旅长那副石化的表情,死灰复燃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。他赶紧往前凑了半步,点头哈腰地附和:“对对对!旅长,柱子说的对!卫生!卫生问题是大事!您看,这铁疙瘩洗干净了,看着也亮堂,也威风不是?”
旅长深吸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,仿佛要把胸口那股子邪火给压下去。他没再看李云龙,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向了何雨柱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个什么珍稀的怪物。
“你就是何雨柱?”
“是,首长。”
“你除了会做饭,会洗坦克,还会什么?”旅长的声音里,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“还会修。”何雨柱指了指敞开的引擎盖,“这玩意儿,德国人的技术,小鬼子学了个半吊子。看着唬人,其实毛病不少。就跟那谭家菜的徒弟,没学到精髓,光剩个花架子了。”
“哦?”旅长来了兴趣,他把马鞭往身后一背,也凑到了引擎盖前,“你给说道说道,怎么个半吊子?”
李云龙和赵刚的心,又悬了起来。
“您看这儿,”何雨柱用手里的火花塞指着一根管道,“输油管,胶皮老化得厉害,天一冷就得脆。这儿,风扇皮带,松垮垮的,跑起来散热不行,费油还伤机器。最要命的是这儿,”他指向发动机下方,“动力传动轴的连接盘,有细微的裂纹。平时看不出来,一旦高速行驶或者急转弯,受力过大,‘啪’一下断了,这坦克就得趴窝,变成一堆废铁。到时候别说打仗,拖都拖不回来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就像一个老农在说他家的牛哪个蹄子有点瘸。
旅长脸上的表情,从最开始的惊愕,慢慢变成了凝重,最后,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。
他不是不懂军事,也不是没见过坦克。可他从来没听人能把一辆坦克的问题,说得像是在解说一盘菜的火候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懂这些?”旅长的声音都有点干涩。
“以前在国外,帮人修过车。”何雨柱还是那套说辞,“德国人的玩意儿,讲究精密。小鬼子这车,学了个形,没学到神。就像炒菜,火候、刀工、调味,差一分一毫,味道就全不对了。这车,就是个火候没到的夹生饭。”
火候没到的夹生饭……
这六个字,在旅长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炸开了。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伙夫衣服,满手油污,却口出狂言的年轻人,再看看旁边那辆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的九七式坦克,一股荒诞到了极点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他猛地转过身,死死盯住李云龙。
“李云龙!”
“到!”
“你他娘的从哪儿给老子刨出这么个宝贝疙瘩?!”旅长的吼声里,己经没了怒气,全是压抑不住的狂喜。
李云龙的腰杆,瞬间挺得笔首,脸上那谄媚的笑容,也变成了无比的得意:“报告旅长!是俺从北平的馆子里,三顾茅庐请回来的!就为了让他给咱们独立团改善伙食!”
“改善伙食?”旅长一把抢过何雨柱手里的火花塞,在手里掂了掂,又看了看那复杂的发动机,他突然笑了,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好!好一个改善伙食!你李云龙要是靠他把伙食改善到能造坦克大炮,老子把兵工厂厂长的位置给你当!”
他笑够了,把火花塞塞回何雨柱手里,然后一把揽住李云-龙的肩膀,把他拖到一边,压低了声音,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光。
“老李,跟老哥说实话,这宝贝,你打算怎么用?”
“我准备成立一个战车队!”李云龙立马来了精神,把刚才跟赵刚吹的牛又说了一遍,“让柱子当队长兼总教官!专门研究这铁王八的战术!到时候,咱们独立团指哪儿打哪儿!”
“战车队?”旅长斜了他一眼,撇了撇嘴,“就这一辆车,七发炮弹,油还不知道在哪儿,你成立个屁的战车队!你这是糟蹋宝贝!”
他松开李云-龙,背着手,在坦克前踱了两步,然后猛地停住,回头指着李云龙的鼻子。
“这人,你用不了。”
“啥?”李云龙愣住了。
“我说,这何雨柱,放在你独立团,屈才了!”旅长的口气不容置疑,“他应该去旅部!去兵工厂!他一个人,比得上一个技术专家组!把他交给我,我让他一个月之内,给咱们整个旅的装备都扒层皮,好好‘诊断诊断’!”
李云龙的脸,绿了。
他千算万算,算到了旅长会震惊,会高兴,会夸奖,甚至会抽他一顿马鞭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旅长他娘的,是来抢人的!
“不行!”李云龙想都没想,脖子一梗,跟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张开了双臂,挡在了何雨柱和旅长中间。
“旅长!这绝对不行!柱子是我们独立团的人!他走了,我们全团吃什么?!”他急中生智,又把吃饭问题抬了出来。
“吃什么?我看你是把他当驴使唤!”旅长眼睛一瞪,“让他给你做饭?你他娘的怎么不让爱因斯坦去给你算工分?!”
“我不管!反正人不能走!”李云龙耍起了无赖,“他要是走了,我李云龙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坦克上!”
看着眼前这为了一个“厨子”而争得面红耳赤的团长和旅长,旁边的赵刚,默默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。
他觉得,独立团的天,不是被何雨柱捅破的。
是被他带来的这口“锅”,给彻底搅乱了。这口锅里,炖着馒头,也炖着坦克,还炖着整个三八六旅的未来。
“不行!”
李云龙这一声吼,破了音,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。他张开双臂,跟护崽的老母鸡似的,死死挡在何雨柱身前,那架势,活像旅长要抢的不是个人,而是他李云龙的祖坟。
“旅长!这绝对不行!柱子是我们独立团的人!他走了,我们全团七百多号弟兄吃什么?!”他又把吃饭问题这块盾牌给举了出来,举得理首气壮。
“吃什么?我看你是把他当驴使唤!”旅长气得眉毛倒竖,手里的马鞭都开始抖了,“让他给你做饭?李云龙,你他娘的怎么不让爱因斯坦去给你算工分?!”
“我不管!反正人不能走!”李云龙脖子一梗,耍起了无赖,“他要是走了,我李云龙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坦克上!你带着我的尸首和这铁王八,一块儿回旅部!”
旅长看着他这副滚刀肉的模样,太阳穴突突地跳。他那根在晋西北抽遍各团团长、无人不怕的马鞭,今天算是遇上了克星。打吧,这浑小子真能当场给你碰瓷。不打吧,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。
整个后山营地,气氛诡异到了极点。全团的战士们远远地看着,看着他们的团长,为了一个伙夫,正跟旅长拼命。这事儿,说出去都没人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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