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，在校园小径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夏晚柠抱着一个牛皮纸袋，里面装着她刚刚领取的毕业证书和荣誉证书。袋子里还有一本烫金的“优秀毕业生”证书，这是三年前那个沉浸在悲痛中的她不敢想象的。
她站在教学楼前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，那是毕业季特有的味道。
三年了。
这三年，她过着一种近乎苦行僧的生活。白天在设计专业课堂上汲取知识，晚上则在夜校的教室里啃读本科课程。无数个深夜，当室友们早己进入梦乡，她还在台灯下绘制设计图、撰写论文。困了就用冷水洗脸，想放弃时就看看床头那张全家福——照片上，母亲笑得温柔，弟弟调皮地做着鬼脸，父亲的手搭在每个人肩上，守护着这个完整的家。
“柠柠！”
熟悉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。大伯和大伯母捧着鲜花向她走来，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。
“恭喜毕业！”大伯将一束向日葵塞进她怀里，“你爸爸刚来电话，说工作脱不开身，但给你准备了礼物，寄到我那里了。”
夏晚柠微笑着点头。三年来，父亲辗转多个城市，一边打零工一边寻找弟弟的踪迹。他们之间的通话从不长，但始终保持联系。父亲会告诉她寻找弟弟的进展——虽然大多是无功而返；她会向父亲汇报自己的学业成绩——每次都是优异的评价。父女俩在电话里默契地不提伤痛，只互相鼓励着前行。
每到春节，大伯总会来接她回家过年。大伯家的年夜饭总是格外丰盛，堂兄堂姐们的孩子绕膝玩耍，热闹非凡。但夏晚柠总会在守岁时悄悄走到院子里，望着满天繁星，想象着父亲此刻在哪个城市奔波，弟弟是否也在某处看着同样的星空。
今晚又是如此。
大伯家的院子里张灯结彩，一桌丰盛的宴席己经摆好。不仅是为了庆祝春节即将到来，更是为了庆贺夏晚柠顺利毕业。
“让我们举杯，”大伯站起身，声音洪亮，“祝贺晚柠顺利完成学业！这三年不容易，你是我们全家的骄傲！”
桌上响起一片祝福声。堂姐夹了一大块鱼放到她碗里：“多吃点，看你这几年瘦的。”
夏晚柠笑着道谢，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墙上挂着的日历。三年了，弟弟失踪己经整整三年。警方早己将案件列为长期悬案，只有父亲还在坚持寻找。
饭后，大伯神秘地拿出一个包裹：“这是你爸爸寄来的毕业礼物。”
夏晚柠小心地拆开包裹，里面是一件质地精良的女士羽绒服，附着一张字条：“给我优秀的女儿。抱歉不能亲自为你庆祝。爸爸永远以你为荣。——另外：上周有人说在邻省看到一个像小军的男孩，我明天就去核实。”
她的眼眶微微发热。三年间，这样的线索出现过无数次，每次都以失望告终，但父亲从未放弃。
“你爸爸不容易，”大伯轻声说，“但他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你。每次打电话都问你是不是又瘦了，学习累不累。”
夏晚柠抚摸着那件羽绒服，突然特别想听听父亲的声音。她走到院子里，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，背景音嘈杂，似乎是在某个车站。
“爸，我收到礼物了，很合适。”她尽量让声音轻快，“您别太辛苦，那条线索不一定可靠...”
“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？”父亲的声音带着疲惫，但依然坚定，“万一是真的呢？你弟弟等着我们去接他回家呢。”
沉默片刻，父亲继续说：“柠柠，爸爸对不起你。这三年没能陪在你身边，连你毕业都不能...”
“爸，”夏晚柠打断他，“我很好。您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不要放弃。我在努力生活，您也在努力寻找弟弟，我们都在尽力，这就够了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。三年来，父亲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。
挂断电话后，夏晚柠抬头望着夜空。城市的灯光让星星显得稀疏，但她依然能找到最亮的那几颗。
堂姐走出来，为她披上一件外套：“外面冷，进屋吧。”
“姐，你说小军会不会也在某处看着同样的天空？”夏晚柠轻声问。
堂姐搂住她的肩膀：“一定是的。而且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。”
回到屋里，夏晚柠打开那本鲜红的毕业证书。在专业栏上，“服装设计”西个字格外醒目。她想起母亲生前最喜欢穿她设计的衣服，总是骄傲地对邻居说：“这是我女儿亲手做的！”
如果母亲能看到今天，该有多好。
夜深了，宴席散去。夏晚柠躺在床上，翻看手机里存着的全家福。照片上，弟弟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，露出刚换牙时的豁口。
“小军，无论你在哪里，姐姐都不会放弃希望。”她轻声对着照片说，“我会努力生活，连带着你的那份一起。”
窗外，除夕的鞭炮声陆续响起，旧的一年即将过去。夏晚柠闭上眼睛，许下新年的愿望：希望有一天，全家能再次团聚。
即使希望渺茫，但她学会了父亲的那份坚持——不去寻找，怎么知道找不到呢？
年后，她将开始投递简历，开启职业生涯。而父亲，将继续踏上寻找弟弟的旅程。
他们各自前行，怀着同样的期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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