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城的冬夜，华灯初上。萧家老宅的书房里，暖黄的灯光下，一老一少正相对弈棋。
萧亦城落下一子，声音沉稳：“爷爷，您又分心了。”
萧继业恍然回神，看着棋盘苦笑：“老了，脑子跟不上了。”他揉了揉眉心，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。
萧亦城皱眉：“您最近气色不好，明天我安排李医生来做个全面检查。”
“不必麻烦，”老爷子摆摆手，却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，“年纪大了，难免有些小毛病。”
棋局继续，但萧亦城注意到祖父的注意力明显不集中，手指也在微微发抖。这种异常让他心生不安。
果然，下完棋后，萧继业没有像往常一样品茶闲聊，而是缓缓起身：“亦城，你随我来书房一趟。”
老人走向红木书桌，打开抽屉的手有些颤抖。他取出一份文件，放在桌面上，推给萧亦城。
“这是上周的体检报告。”老爷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肺上长了个东西，医生说可能是恶性肿瘤。”
萧亦城拿起报告，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医学术语和CT影像。当他看到“疑似恶性肿瘤”和“建议进一步活检”时，手指不自觉地收紧，纸张被捏出褶皱。
“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？”他的声音冷峻，但仔细听能察觉一丝颤抖。
萧继业苦笑：“快八十岁的人了，迟早要有这么一天。医生说不确定能不能撑到明年。”
窗外突然响起鞭炮声，提醒着人们这是小年夜。但在静谧的书房里，只有祖孙二人的呼吸声。
“我己经联系了美国的专家，明天就安排转院。”萧亦城立即拿出手机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不急，”老爷子按住孙子的手，“在谈这个之前，我有件事要求你。”
萧亦城眼神一凝：“您说。”
老人长叹一声，目光望向窗外遥远的灯火：“亦城，我知道你恨你父亲。他辜负了你母亲，伤害了这个家。你把他赶到国外，我从来没有反对过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继续道：“但这几年，看着你独自支撑这个家，我心里不是滋味。血终究浓于水啊。”
萧亦城的脸色沉了下来：“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，早就...”
“我知道，”老爷子打断他，“你做得对，保护了萧家的基业。但现在萧家己经无人能动摇，你父亲的年纪也大了，在国外漂泊不易。”
老人的手轻轻放在诊断书上：“这是我最后的心愿——在我闭眼前，看到你们父子和解。就算不为他，为了我这个老头子，行吗？”
萧亦城沉默地看着祖父。六年了，他从未后悔将父亲和那对母子放逐海外。母亲的早逝，父亲的不忠，同父异母弟弟的野心...这一切都是他心中无法化解的坚冰。
但此刻，面对祖父憔悴的面容和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睛，他第一次动摇了。
“您先接受治疗，”最终，萧亦城缓缓开口，“我会考虑您的要求。”
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的光，随即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。萧亦城连忙上前扶住祖父，感受到老人消瘦的身躯在怀中颤抖。
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、令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，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。金钱和权力可以买到最好的医疗，却买不回健康与时间。
“安排飞机吧，”萧亦城对着电话那头的助理说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祖父，“联系全美最好的肿瘤专家，不计代价。”
挂断电话后，他蹲下身，与坐着的祖父平视：“您一定要撑到八十岁。在那之前，我会处理好这件事。”
窗外，小年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，绚烂而短暂。书房内，一份诊断书改变了这个豪门之家的命运轨迹。
萧亦城站在窗前，望着远方。六年来，他第一次拿起手机，找到了那个从未拨过的号码。
电话接通的那一刻，他沉默了片刻，最终开口：“父亲，我们有必要谈一谈。”
烟花还在绽放，照亮了他眼中复杂的神色。在这个小年夜，一段冰封多年的父子关系，开始悄然融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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