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山灵田的除草阵法只是几处基础纹章线路被落叶和泥土淤塞，林凡甚至没动用他那匪夷所思的力量，仅凭原主那点微末的阵法常识和一丝本能对纹章流转的敏锐感知，就随手疏通完毕。
这份轻松惬意，却让负责监工的李管事颇为惊讶，多看了他几眼，嘟囔了一句“这小子今天手脚倒利索”，倒也免去了一番责难。
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种平静，只是柴房再也无人靠近，杂役们看他的眼神除了以往的轻蔑，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和疑惑——张魁的失踪，成了下人们私下流传的一桩无头公案。
林凡乐得清静，一边小心翼翼地适应着身体里那恐怖的力量，一边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这个“心源灵枢”修炼体系的一切知识。他像一块海绵，从旁人的闲聊、从偶尔看到的弟子演练中，拼命学习着这个世界的常识。
然而，这种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。
林家一年一度的天赋测试日到了。
这是林家的大事，所有年轻子弟，无论嫡系旁系，甚至包括有些资质的家生杂役，都需到场测试。旨在检验一年来的修炼成果，筛选出值得培养的苗子。
测试广场上人头攒动，少年少女们脸上洋溢着兴奋、紧张或忐忑。广场中央，矗立着三块黝黑的“测纹石”。这种石头能敏锐地感知并显化测试者感应、绘制的纹章强度与潜力。
主持测试的是一位面色严肃的林家执法长老，林岳。他目光如电，扫视着台下众人，声音蕴含着灵力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：“测试开始！叫到名字者上前，将手按在测纹石上，全力运转功法！”
“林风，感纹中期，金纹偏锐，尚可。”
“林雪，感纹后期，水纹清冽，不错。”
“王虎，感纹初期，土纹厚重，需努力。”
一个个名字被叫到，少年们上前，测纹石上亮起强弱不等、色泽各异的光芒，映照着他们或喜或忧的脸庞。
林凡站在杂役的队伍末尾，低着头，尽量减少存在感。他根本不想参加这测试，体内的状况他自己都搞不清楚，上去纯属惹麻烦。
“林凡！”
该来的还是来了。执事弟子高声叫出了他的名字。
瞬间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、嘲讽和看笑话的意味。
“这废物还真敢来？”
“年年都是他垫底，测纹石连点光都不发，真是浪费资源。”
“听说他前几天差点被打死，没想到命挺硬。”
窃窃私语声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。
林凡深吸一口气，硬着头皮走上前。他现在只想随便走个过场，让测纹石像往年一样毫无反应，然后赶紧下去。
他走到最右边那块空着的测纹石前，依言将手掌按在了冰凉的石面上。
触碰到石面的瞬间，他体内那片沉寂的“星辰宇宙”似乎被外物微微触动，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。
林凡心中猛地一紧，拼命压制意念，试图让体内力量彻底沉寂，祈祷着千万别出幺蛾子。
测纹石先是毫无反应，如同过去几年一样。
台下己经有人发出嗤笑声。
执法长老林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，眼中闪过一丝不耐，准备挥手让他下去。
就在此时——
嗡！
测纹石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！
紧接着，石面之下，仿佛有亿万道不同色泽、不同属性的光芒要同时爆发出来！那些光芒过于繁杂、过于磅礴，彼此冲突、挤压，仿佛要将这块测纹石从内部彻底撑爆！
测纹石表面，以林凡手掌为中心，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！
下一刻！
轰！！！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！
那块坚硬无比、足以承受绘纹境修士全力一击的测纹石，竟毫无征兆地、彻底地爆裂开来！
无数的黑色碎石粉末如同爆炸的弹片般西溅飞射，吓得附近弟子惊呼连连，慌忙后退。
烟尘弥漫。
整个测试广场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广场中央。
林凡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，僵立在原地，手掌前方空空如也。他身上落满了黑色的石粉，看上去有些狼狈。
他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完了……还是搞砸了……他只是碰了一下……
死寂之后，是更大的哗然！
“爆…爆了？测纹石爆了？”
“怎么回事？他做了什么？”
“难道他隐藏了实力？不可能啊！”
台上的执法长老林岳先是愕然，随即脸色迅速变得铁青无比，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住林凡，怒喝道：“林凡！”
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，将林凡从呆滞中震醒。
“你这无法感纹的废物！非但毫无寸进，竟还敢毁坏测纹石！”林岳长老根本没想到别的可能，在他看来，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废物资质低劣到极点，体内灵力驳杂混乱，引发了测纹石最极端的负面反应——首接崩溃！“真是我林家之耻！滚下去！罚没三月例钱，以赔偿公物！”
斥骂声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下来。
台下的人群爆发出哄堂大笑，各种嘲讽和幸灾乐祸的目光几乎要将林凡淹没。
“果然是废物，居然能把测纹石搞炸了！”
“真是闻所未闻的奇葩！”
“赔钱？他哪有例钱可赔啊哈哈！”
林凡张了张嘴，想要解释，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。
难道要说自己体内力量太强，测纹石承受不住？
谁会信？
在所有人眼里，他只是一个测试都能搞出破坏事故的、无可救药的废柴。
他默默地收回手，拍了拍身上的石粉，在无数道鄙夷和嘲讽的目光中，低着头，一步步走回了杂役的队伍末尾。
无人看到，他低垂的眼眸深处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。
有无奈，有荒谬，还有一丝……彻底认清现实的冰冷。
这个世界，似乎并不会因为他体内藏着什么而对他另眼相看。
废柴之名，看来是甩不掉了。
至少，暂时是这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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