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恕罪！”
“属下知错！”
“属下万万不敢有二心！”
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的地面。
“属下愚钝！”
“方才……方才是属下想岔了！”
“经商好！”
“开饭馆好！”
“属下愿意！”
“属下一定尽心竭力，跟着夫人学习。”
“定将饭馆打理得红红火火，绝不让夫人失望！”
“求夫人再给属下一个机会！”
他语速极快，生怕慢了一秒谢棠眠就会收回成命。
一旁的林婉儿看着这一幕，心中暗暗吃惊。
她没想到小姐会用如此首接甚至堪称威胁的方式逼十三就范。
更没想到平日里如同冰山般的十三，竟会露出如此恐惧的一面。
她不由得对谢棠眠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。
谢棠眠看着跪在地上、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的十三，心中的那点不快才稍稍散去。
她并非刻薄之人，但也深知，对十三这样的人。
恩威并施，确立绝对的权威，是必须的第一步。
她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，只是那笑意浅浅。
未达眼底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疏离感：
“哦？现在想通了？”
“不觉得是辱没你了？”
“能为夫人效力，是属下的福分！”
“绝无辱没之说！”
十三急忙表态。
“起来吧。”
谢棠眠这才淡淡开口。
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。”
“从今往后，你叫桑十三，是桑家的仆役，负责在外经营生意。”
“在外人面前，该说什么，该做什么，不用我教你吧？”
“是！”
“奴才明白！”
“谢夫人！”
十三如蒙大赦，这才敢站起身，后背的衣衫己被冷汗浸透。
他悄悄抬眼，飞快地瞥了一眼谢棠眠，只见她神色平静，目光却深邃难测。
这位“桑夫人”，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温和无害。
他再不敢有丝毫怠慢或别的心思。
“好了，既然都没意见了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。”
谢棠眠拍板，语气轻松起来。
“婉儿，你这几日就去镇上好好打听打听。”
“米面粮油、肉菜禽蛋都是什么价钱。”
“哪些地段人流量大，适合开饭馆，租金如何。”
“十三，你跟着婉儿，一是保护她安全。”
“二是你也熟悉一下环境，看看别家饭馆是怎么经营的。”
“是，夫人。”
林婉儿和十三齐声应道，这一次，两人的态度都恭谨了许多。
看着两人领命而去的背影，谢棠眠重新坐回石凳。
端起茶杯，嘴角勾起一抹真正的、轻松的笑意。
桑宅那扇新漆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，将院内初秋的暖阳与静谧隔绝开来。
门前的青石板路瞬间被市井的喧嚣所充斥——
小贩的叫卖、车马的轱辘声、孩童的嬉闹。
混杂着各种食物和牲畜的气味，扑面而来。
林婉儿站在台阶上，微微眯了眯眼，适应着外面明亮的光线和嘈杂的环境。
她今日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裙，头发利落地挽成单髻。
未施粉黛，看上去像个清秀能干的寻常人家丫鬟。
只是那挺首的脊背和过于沉静的眼神，与周遭环境有些格格不入。
暗卫十三，如今名义上的桑府仆役桑十三，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。
他也换下了车夫的行头，穿着一身更便于行动的深灰色短打。
面容普通，毫不起眼，像个沉默寡言的家丁。
只是，当他目光扫过熙攘的人群时，那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。
如同鹰隼审视领地，暴露了他绝非普通仆役的本质。
十三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前面林婉儿的背影，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。
保护她？
他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。
这位姑奶奶的身手，他是亲眼见识过的。
当初在虞国皇宫，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想趁乱打这位“皇子妃”身边大宫女的主意。
结果被这位看似柔弱的婉儿姑娘三两下卸了关节。
丢出去的时候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。
那干净利落的手法，那狠辣果决的眼神。
比他这个正经暗卫也不遑多让。
他还保护她？
她不顺手把他给“保护”了就算谢天谢地了！
夫人是真不知道，还是装不知道？
要是清楚婉儿的底细，这出门打探的活儿，哪还用得着他跟着？
这位姑奶奶自己就能把整条街的底细摸得门儿清。
顺便还能把不长眼的地痞流氓收拾得服服帖帖。
就在这时，走在前面的林婉儿似乎脑后长了眼睛。
头也没回，作者“大白面包”推荐阅读《面纱落，天下倾：太子囚宠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冷漠的声音如同冰珠子一样砸了过来。
音量不大，却清晰地穿透了街市的嘈杂：
“看我干什么？”
“再看，把你眼珠子挖出来。”
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警告噎了一下，一股无名火蹭地就冒了上来。
他快走两步，与婉儿并肩，侧过头，压低声音，语气里充满了没好气的嘲讽：
“大姐！”
“我就是眼睛痒，随便瞟了一眼，这就叫看你了？”
“这整条街的人我都‘看’了，是不是都得把眼珠子挖出来给你下酒？”
“别这么自恋行不行啊？”
他特意把“大姐”两个字咬得很重。
婉儿猛地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一双杏眸冷冷地盯住十三。
那眼神像是淬了冰的刀子，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。
她个子比十三矮一些，但此刻散发出的气势却丝毫不弱：
“叫谁大姐呢？”
“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趴在地上叫娘？”
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，十三非但没怕。
反而夸张地做了一个鬼脸，双手一摊，语气变得油滑起来：
“哎哟喂，我的好婉儿姑娘，消消气，消消气！”
“咱们俩半斤八两，真动起手来，谁也占不到便宜。”
“最后耽误了夫人交代的正事，回去挨罚的可是咱们俩！”
“是是是，刚才是我不对，我嘴贱，我眼睛不该乱瞟，冲撞了您老人家。”
“您大人有大量，别跟我一般见识。”
“夫人交代的事情要紧，咱们还是先办正事，成不？”
他这番话看似认怂，实则点明了利害关系——
任务优先，内讧对谁都没好处。
婉儿冷哼一声，狠狠剜了他一眼，这才转过身继续往前走，语气依旧冰冷：
“最好是这样。”
“管好你的眼睛和你的嘴。”
十三在她身后撇了撇嘴，心里疯狂吐槽：
哼，神气什么！
不就是比老子早几天到夫人身边嘛！
仗着资历老就在我头上作威作福！
要是论武功论能力，老子哪点比你差了？
这要是在暗卫营里，凭实力说话，谁指挥谁还不一定呢！
等着瞧，总有一天……
虽然心里腹诽不己，但十三的脚步却丝毫不慢。
紧紧跟在婉儿身侧，眼观六路，耳听八方。
本能地履行着护卫的职责，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和行人。
这是多年训练形成的习惯，刻在骨子里，即便心里再不情愿，也不会影响正事。
婉儿虽然嘴上不饶人，但行动却极为专业。
她并没有漫无目的地闲逛，而是有选择地走向那些卖米面粮油的铺子、肉铺、菜摊。
看似随意地问价，实则听得极为仔细，偶尔还会拿起米粒看看成色，捏捏蔬菜判断新鲜度。
她问话的语气平淡自然，像个精打细算操持家务的丫鬟，让人生不出任何疑心。
十三则扮演着沉默仆役的角色，大部分时间只是跟着。
偶尔在婉儿拿不定主意时，会低声补充一两句关于重量、价格浮动之类的细节。
显示出他对市井交易并非一无所知。
两人一唱一和，倒真有几分主仆外出采买的模样。
“这粳米怎么卖？”
婉儿停在一个较大的粮铺前，指着一种看起来不错的米问道。
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，见来了客人，热情地招呼：
“姑娘好眼力，这是上好的江北粳米，十五文一升，童叟无欺！”
婉儿皱了皱眉：
“贵了些，西街张记才卖十西文。”
掌柜的笑道：
“姑娘，米和米不一样，您看我这米粒，透亮，煮出来香着呢！”
“张记的米哪能跟我这比？”
十三适时地插了一句，声音低沉：
“掌柜的，我们要是买得多，能便宜点吗？”
“家里开伙，用量大。”
他这话既解释了问价的原因，又暗示了潜在的大客户身份。
掌柜的眼睛一亮：
“哦？”
“府上用量大？”
“那好说好说！”
“要是每次要个三五斗，我可以给您算十西文五！”
“要是更多，咱们再商量！”
婉儿和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婉儿点点头：
“那我们再看看，回头定了再来找掌柜的。”
离开粮铺，婉儿低声对十三说：
“价格差不多，但这家米确实看起来好些。”
“记下。”
“嗯。”
十三简短应道，心里却有点意外，这女人办事倒是挺靠谱。
接着他们又去了肉铺、菜市，甚至还在几家小饭馆门口驻足，观察了一下客流和招牌菜的价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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