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过程，两人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给对方，但在“工作”上却意外地默契高效。
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巷口，婉儿停下脚步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，对十三说：
“差不多了，主要几家都问过了。”
“找个茶摊歇歇脚，汇总一下。”
十三没反对，两人便走向巷子口一个支着简陋棚子的茶摊。
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，正打着瞌睡。
要了两碗最便宜的粗茶，坐在油腻的小木桌旁。
婉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截炭笔，这是谢棠眠教她的简便方法。
开始快速记录刚才打听来的信息。
十三则端着粗陶碗，看似在喝茶，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，确保安全。
阳光透过破旧的棚顶缝隙洒下，在布满污渍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。
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茶叶的涩味和巷子里的霉味。
两人之间的气氛，在短暂的“合作”后，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剑拔弩张了。
但依旧弥漫着一种微妙的、互不服气的张力。
婉儿写完最后一行字，收起本子，抬头看向十三。
语气平静了些，但依旧带着疏离：
“你觉得，哪个地段合适？”
十三放下茶碗，沉吟了一下，说道：
“镇中心十字路口人流量最大，但租金肯定贵，而且竞争也激烈，都是开了多年的老店。”
“我看东市口那边也不错，靠近几个客栈和车马行。”
“过往的行商多，虽然不如中心繁华，但机会可能更大些。”
“毕竟夫人想做的是味道好、价钱公道的家常菜。”
“对那些走南闯北、想吃口热乎踏实饭菜的行商来说，应该更有吸引力。”
婉儿有些惊讶地看了十三一眼。
没想到他这个看起来只会打打杀杀的暗卫，还能分析出点门道。
她点了点头：
“跟我想的差不多。”
“东市口确实更合适。”
“租金应该也便宜些。”
十三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，心里莫名有点小小的得意，但脸上还是那副死样子：
“嗯，回头再去东市口那边仔细看看有没有铺面出租。”
一碗茶喝完，信息也汇总得差不多了。婉儿站起身：
“走吧，回去向夫人禀报。”
十三也站起来，丢下几个铜板。
两人一前一后，再次融入熙攘的人流。
就在林婉儿和桑十三顶着秋日阳光，在落霞镇的大街小巷穿梭。
兢兢业业地为“桑家小馆”进行市场调研时，桑宅内的气氛却是另一番光景。
谢棠眠起初还兴致勃勃地规划着饭馆的菜单。
甚至凭着记忆在纸上写写画画了几道她比较拿手的家常菜谱。
比如红烧肉、鱼香肉丝、麻婆豆腐之类的。
她想着要用哪些调料，火候如何掌控，越想越觉得有意思。
然而，这股热情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后。
就开始像漏气的皮球一样，慢慢瘪了下去。
她放下笔，伸了个懒腰，走到窗边。院子里静悄悄的，只有偶尔几声鸟鸣。
想象了一下开饭馆的情景：
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采购食材，然后就是泡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地准备。
中午晚上高峰期还要忙得脚不沾地，应对形形色色的客人，处理各种突发状况……
说不定还有喝醉了闹事的，挑剔菜品咸淡的……
“唉……”
谢棠眠长长地叹了口气，揉了揉眉心。
“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累啊。”
她瘫坐回椅子上，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。
“果然，三分钟热度才是我的标配呀。”
她来自现代，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，但也没真正吃过体力劳动的苦。
穿越后虽然在虞国皇宫和王府待过，但那也是被人伺候的居多。
真要她起早贪黑地去经营一个饭馆，恐怕坚持不了几天就得累趴下。
“开饭馆好像……不太适合我这种懒人。”
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，目光开始飘忽，落在了墙角那个小巧的酒柜上。
那是前主人留下的，里面还有几坛未开封的、本地酿造的土酒。
酒……谢棠眠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。
对啊！
开饭馆太累，开个酒肆会不会轻松点？
不用煎炒烹炸，主要是卖酒，搭配些简单的下酒小菜就好。
自己还可以研究酿点果酒，甜甜的，不容易醉人。
应该会很受女子和不太善饮的人欢迎。
想想那桃花酿、梅子酒、桑葚酒……小味道肯定不错！
而且酒肆的营业时间也可以更灵活些，不用像饭馆那样卡着饭点。
这个念头一生出来，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爬满了她的脑海。
瞬间觉得开酒肆比开饭馆有吸引力多了！
还能顺便满足自己偶尔想小酌两杯的愿望。
“嗯！酒肆好！就开酒肆！”
她一拍大腿，做出了决定。
但随即，她又有点心虚地看了看门外。
婉儿和十三出去跑了一整天，就是为了饭馆的事，自己这突然变卦……
“呃……等他们回来再说吧。”
她摸了摸鼻子，有点不好意思，但改变主意的决心却越发坚定。
反正她是老板，她说了算！
于是，接下来的时间，谢棠眠彻底把饭馆抛到了脑后。
开始兴致勃勃地构思她的酒肆蓝图。
她想着要把酒肆装修得雅致一些，二楼可以弄成几间干净的客房。
方便来往的客商住宿，这样还能多一份收入。
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完美！
不知不觉，日头偏西，橘红色的霞光透过窗棂，洒满了半个堂屋。
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，是婉儿和十三回来了。
谢棠眠立刻正襟危坐，摆出一副认真听取汇报的姿态。
只是眼神有些飘忽，不太敢首视他们。
婉儿和十三一前一后走进来，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风尘气息。
婉儿脸上带着一丝疲惫，但眼神依旧清亮；
十三则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，只是额角有些细汗。
“小姐，我们回来了。”婉儿上前一步，屈膝行礼。
“夫人。”十三也抱拳行礼。
“嗯，辛苦了辛苦了。”
谢棠眠连忙说道，语气格外温和。
“快坐下喝口茶，慢慢说。”
她亲自给两人倒了温热的茶水。
婉儿和十三都有些受宠若惊，道谢后在下首的凳子上坐了半个屁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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