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还裹着层薄纱，林小满是被一股子混合着麦香与焦香的味道勾醒的。
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，睫毛在眼下扫出细碎的影子——这不是她常闻的速溶咖啡味，倒像是现烤的面包，混着点黄油的甜。
裹着旧棉睡衣推开卧室门时，她脚步顿了顿。
厨房玻璃上蒙着层白雾，人影在雾气里晃，是顾昭宁。
他穿着浅灰的居家服，袖口卷到小臂，正握着木铲翻煎蛋。
油花在平底锅里"滋啦"跳，蛋清边缘泛起好看的焦色，他侧头看火候的模样，比平时穿衬衫打领带时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"醒了？"顾昭宁听见动静，回头时眼角带着笑，"牛奶在温着，三明治马上好。"
林小满的脚趾在拖鞋里蜷了蜷。
她昨晚临睡前还想着，顾昭宁这种连衬衫都要熨得没褶子的人，早起做早餐会不会像在完成项目报表？
可此刻看他手腕灵活地颠锅，连煎蛋的弧度都圆得恰到好处，倒像是做了十几年似的。
"你每天都这么早起？"她蹭到厨房门口，声音还有点刚醒的哑。
顾昭宁把煎好的蛋盛到面包片上，动作顿了顿："以前一个人住时，顶多煮碗粥。"他转身把三明治递过来，指尖还沾着点面包屑，"但现在...想让你多睡会儿。"
林小满接过盘子的手有点发颤。
面包烤得外酥里嫩，夹着的煎蛋还在冒热气，火腿片切得薄厚均匀——她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天，她为了赶工银镯没吃早饭，顾昭宁蹲在她摊位前，举着用塑料袋裹了三层的茶叶蛋说"凉了就不好吃了"；想起前晚她趴在工作台打盹，他轻手轻脚给她披外套，却碰倒了半杯没喝完的豆浆，最后蹲在地上擦了二十分钟。
"谢..."她刚开口，顾昭宁己经转身去端牛奶，声音混着瓷器碰撞的轻响："说了家人不用谢。"
"家人"两个字撞进耳朵里，林小满的耳尖"腾"地烧起来。
她低头去摸沙发上的小福，老猫正眯着眼睛舔爪子，被她一摸就翻了肚皮，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。
她的指尖蹭过猫毛的软，心跳却比小福的呼噜声还快——这是她长这么大，头一次在别人家里，被人当成"家人"。
顾昭宁在她身边坐下时，沙发陷下去一块。
他把温热的牛奶推到她手边，袖口蹭过她手背，带着点刚洗过的皂角香："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早晨。"他垂眼盯着自己的三明治，喉结动了动，"以前住公寓时，厨房一年用不了五次，冰箱里只有速食。
现在...有你在，有小福在，锅碗瓢盆响起来，才像个家。"
林小满咬三明治的动作顿住了。
蛋黄从面包缝里流出来，在瓷盘上淌成小太阳。
她忽然想起母亲住院时，她在走廊啃冷掉的包子，看隔壁床老夫妻互相喂粥；想起设计院同事午休时聊"我家那位今早煎糊了蛋"，她低头翻设计图，指甲掐进掌心——原来"家"不是必须有多大的房子，而是有人愿意早起给你煎蛋，愿意把"以后"挂在嘴边。
"比我做的好吃多了。"她吸了吸鼻子，故意把话题岔开。
作者“梅子故事”推荐阅读《地摊小老板的隐富先生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其实她根本没尝出味道，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，连牛奶的甜都像是从心口漫上来的。
顾昭宁却没接话。
他凑近了些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沾了晨露："那以后你负责银饰设计，我负责后勤保障，怎么样？"他的呼吸扫过她额发，"你刻镯子时我给你递刻刀，你赶工到半夜我煮姜茶，你去早市我帮你背工具箱..."
"好。"林小满轻声应，喉头发紧。
她想起上周摊位被醉汉撞翻，顾昭宁蹲在地上帮她捡银饰，指尖被碎玻璃划了道血口，却笑着说"不疼"；想起前晚她为母亲的手术费发愁，他坐在她身边翻账本，用红笔圈出"可优化成本"的部分，说"我帮你算过了，再攒三个月够"。
原来他早就把"以后"放进了每一件小事里，只是她今天才听懂。
"对了，那个老院子..."她突然想起什么，指尖无意识地着瓷盘边缘，"你还打算修缮吗？"
顾昭宁的眼神软得能化开水。
那老院子是他上周提的，说是奶奶留下的，青瓦白墙的老房子，院子里还长着棵老桂树。
他当时站在她摊位前，手机里翻着老照片，说"想改成手作工作室，让老手艺有地方待"。
"如果你愿意一起参与，我会很开心。"他伸手把她垂落的发别到耳后，"我负责修房子，你负责设计银饰展示柜，小福负责看院子——怎么样？"
林小满的鼻子又酸了。
她望着他眼底的期待，忽然想起昨天他蹲在地上给小福铺猫窝，阳光从窗棂漏下来，在他发顶镀了层金边；想起他把她的刻刀擦得锃亮时，指腹被挫刀划了道小口，却举着手指对她笑："你看，我现在也是手艺人了。"
"好。"她吸了吸鼻子，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。
甜的是面包，咸的是眼眶里打转的泪，可她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亮。
吃完早餐，顾昭宁去洗碗。
林小满站在厨房门口，看他系着她的碎花围裙，袖口沾了点泡沫，却认真地把每只碗底都擦得没水痕。
小福颠颠地跑过来，在他脚边绕圈，他弯腰抱起来，老猫立刻把脑袋往他颈窝里钻。
"我去整理工具箱。"她摸了摸发烫的脸，转身走向工作台。
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，银饰工具在木桌上闪着光——刻刀、挫板、砂纸，还有半盒没串完的银铃铛。
她蹲下来打开工具箱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分类的银料，最上面压着张便签纸，是顾昭宁的字迹："新到的银料在第二层，挑你喜欢的用。"
林小满的指尖轻轻拂过便签纸边缘。
窗外的风掀起一角，露出下面躺着的半块桂花糖——是今早她咬三明治时掉的，他悄悄收起来了。
小福忽然跳上工作台，尾巴扫过她手背。
她抬头，看见顾昭宁倚在厨房门口，围裙带子松了半截，正笑着看她。
晨光里，他身后的洗碗池还滴着水，叮咚叮咚，像极了她此刻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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