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清甜的水汽，院角的桃树己经冒出了的花苞，像一颗颗缀在枝头的星星，透着勃勃生机。夜宇宸端着刚煮好的米粥，轻手轻脚地走进木屋，生怕吵醒还在浅眠的简玉衍。
简玉衍靠在软榻上，呼吸依旧微弱，脸色却比前几天好了些许，至少褪去了那层吓人的青灰。他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，手腕露在外面，能看到皮肤下隐隐流动的黑色能量——那是转移过来的厄难能量，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，时刻提醒着两人当下的困境。
听到脚步声，简玉衍缓缓睁开眼，目光落在夜宇宸身上时，瞬间柔和了下来，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：“早。”
“早，”夜宇宸快步走到榻边，将米粥放在床头的小几上，伸手探了探简玉衍的额头，确认温度正常后才松了口气，“粥煮好了，你趁热喝点，今天加了点你喜欢的莲子。”
简玉衍轻轻点头，夜宇宸扶着他慢慢坐起身，在他背后垫了个软枕。过程中，简玉衍的身体微微晃了晃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——体内的厄难能量又在隐隐作痛，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着他的经脉。
夜宇宸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，却只能装作没看见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粥，吹凉后递到简玉衍嘴边：“慢点喝，不着急。”
简玉衍顺从地咽下，米粥的温热顺着喉咙滑进胃里，带来一丝暖意，暂时压下了体内的痛感。他看着夜宇宸专注的侧脸，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（昨晚又守了他半宿），心中泛起一阵酸涩：“宇宸，你不用总这么盯着我，我自己能……”
“不行，”夜宇宸立刻打断他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，却又放软了声音，“你现在身体不好，我不看着你，万一又疼起来怎么办？以前你总看着我，现在换我，很公平。”
简玉衍看着他认真的眼神，没再反驳，只是默默咽下米粥，指尖轻轻勾了勾夜宇宸的袖口——那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，是前几天夜宇宸去山下镇子买的，他自己穿得朴素，却给简玉衍买了最柔软的布料做里衣。
“宇宸，”简玉衍忽然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凝重，“你最近…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？”
夜宇宸舀粥的手顿了顿，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：“没有啊，我挺好的，自从你帮我转移了能量，我就再也没疼过了，比以前轻松多了。”
简玉衍却摇了摇头，眼神变得深邃：“我能感应到，厄难的本源……还在你身上。”
夜宇宸的笑容僵在脸上，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碗里。他其实早就知道——前几天去山谷里采药时，他偶尔会感到心口传来一丝细微的痛感，像针扎一样，转瞬即逝，他以为是错觉，就没告诉简玉衍，没想到简玉衍能感应到。
“我……”夜宇宸张了张嘴，想解释，却被简玉衍打断。
“那不是错觉，”简玉衍的声音很轻，却异常清晰，“我转移的只是大部分分散的厄难能量，本源还扎根在你的灵魂里，我没办法彻底剥离。就像一棵树，我砍了枝叶，根还在，只要遇到合适的时机，还会重新长出来。”
夜宇宸的心脏猛地一缩，手里的粥碗微微晃动，洒出几滴在袖口上。他一首以为，只要简玉衍转移了能量，一切就会好起来，却没想到，厄难的本源还在自己身上，像一颗定时炸弹，随时可能引爆。
“那……那会怎么样？”夜宇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有一天，那些能量还会回到我身上？简玉衍，你会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的。”简玉衍立刻握住他的手，掌心的冰凉让夜宇宸冷静了些许，“我既然能转移一次，就能压制住。只要本源还在，时间河就会一首追索这个‘异常点’——也就是你。我们现在能在山谷里安稳几天，只是因为我之前在时间河本源留下的能量屏障，暂时屏蔽了追索，但屏障撑不了多久。”
夜宇宸看着简玉衍苍白的脸，看着他眼底的疲惫，忽然觉得无比恐慌。他以为的新生，其实只是暂时的喘息，他以为的安稳，其实随时可能被打破，而这一切的代价，是简玉衍无休止的痛苦。
“都是我不好，”夜宇宸的声音带着哽咽，眼眶又红了，“如果不是我，你就不会变成这样，也不会被时间河追索，更不会……”
“不许这么说。”简玉衍打断他，手指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珠，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，“我从来都没后悔过。而且，我们不是没有希望。”
“希望？”夜宇宸愣住了，抬头看着简玉衍，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。
简玉衍轻轻点头，靠在软枕上，缓缓回忆起以前的事：“我以前修复时间河的时候，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记载——时间河的边缘地带，有一种叫‘溯洄草’的植物，它能暂时压制甚至屏蔽灵魂深处的异常能量，虽然不能彻底根除，但至少能让本源陷入沉睡，这样时间河就不会再追索你了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夜宇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，“那我们现在就去找！我去时间河的边缘地带，一定能找到溯洄草！”
他说着就要起身，却被简玉衍拉住了手。简玉衍摇了摇头，眼神带着一丝担忧：“时间河的边缘地带很危险，那里的时间流混乱，还有很多因为时间崩塌产生的‘裂隙’，一旦掉进去，就会被卷入未知的时间线，再也回不来了。而且，我现在这个样子，没办法陪你去。”
“我不怕！”夜宇宸立刻说道，眼神异常坚定，“只要能找到溯洄草，只要能让你不再痛苦，只要能让时间河不再追索我们，再危险我都不怕！你在这里等我，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。”
简玉衍看着他坚定的眼神，心中既欣慰又心疼。他知道夜宇宸的性格，一旦做了决定，就绝不会轻易放弃。可他怎么放心让夜宇宸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？
“宇宸，”简玉衍握紧他的手，声音带着一丝恳求，“再等等，好不好？我再恢复几天，等我能勉强调动一点能量，我陪你一起去。我熟悉时间河的边缘地带，能保护你。”
夜宇宸看着简玉衍苍白的脸，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，心中一阵酸涩。他知道简玉衍是为了他好，可他更知道，简玉衍现在的身体，连走路都费劲，怎么可能陪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？
“不行，”夜宇宸摇了摇头，反握住简玉衍的手，眼神异常认真，“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，不能再消耗能量了。我己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承受痛苦的夜宇宸了，我能保护好自己。你教过我怎么辨别时间流的方向，怎么避开裂隙，我都记得。”
他顿了顿，凑到简玉衍耳边，轻声说道：“而且，我们约定好了，要一起看桃树开花。我一定会在桃花开之前回来，陪你一起看。”
简玉衍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和期待，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。他知道，夜宇宸己经长大了，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时刻保护的孩子了。他轻轻点了点头，指尖轻轻着夜宇宸的手背：“好，我等你回来。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，遇到危险，第一时间想办法回来，不要逞强，我在这里等你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夜宇宸用力点头，眼眶又红了，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，“我会尽快回来的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，按时喝药，按时吃饭，别让我担心。”
简玉衍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看着夜宇宸重新拿起粥碗，继续喂他喝粥。阳光透过窗户，洒在两人身上，温暖而明亮。院角的桃树花苞又鼓了些，似乎再过几天，就能绽放出的花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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