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余晖洒在山门上，拉出长长的影子，整个天玄门像被撕裂的画卷，残破不堪。
碎石瓦砾堆积成丘，地上血痕斑斑，护山阵的残光还在勉强闪烁，像垂死的萤火。夜寂渊一个人站在废墟中央，背影如孤峰般挺立，却透着说不出的疲惫。
楚浅月藏在假山后面，眼睛在夜寂渊和渐渐远去的魔族队伍间来回游移。
他伤得不轻。她亲眼看见他嘴角淌血，那身子明明在抖，却硬生生撑着。
魔族这次来势汹汹，砸了天玄门，到底图什么？
“把藏起来的人交出来！”
“神女就在天玄门！”
魔将的吼声还像回音壁般在脑子里转。神女？他们冲着神女来的？
楚浅月的心怦怦乱跳。她就是神女啊，可她藏得滴水不漏，魔族怎么知道她在哪儿？难不成只是瞎猜？
不行，得搞清楚。
魔族队伍快钻进山林了。楚浅月嘴唇咬得发白，下定决心——这主意有点疯。
她要摸进魔族营地去。
想法一冒头，就止不住，像山火一样蔓延。只有探明他们的打算，才能猜到夜寂渊会遇上什么麻烦，才能想出法子帮他。
楚浅月吸了口气，赶紧变装。
她扯破衣裳，在脸上手上抹泥巴，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。月儿这身份本是下人，加上战乱的狼狈，看上去倒挺像那么回事。
弄好后，她偷偷缀上魔族队伍。
天黑下来，魔族在后山谷里安营扎寨。楚浅月远远瞅了会儿，等夜幕一拉，她猛地从灌木里窜出来。
“救命啊！救命！”
她装得慌里慌张，跌跌撞撞往前冲，像个在乱世里迷路的倒霉蛋。
“站住！”
几个殿后的魔兵围上来，刀剑锃亮，寒气逼人。
楚浅月扑通摔倒，哆哆嗦嗦：“别……别杀我，我就是个书童，什么都不懂……”
“书童？”领头的魔将眯眼打量她，“天玄门的？”
“不是不是！”楚浅月拼命摇头，“我是山下村里的，今天上山采药，碰上打仗……求求各位大爷，放我一条生路吧……”
魔将哼笑一声，扬起长刀：“既然这样，那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
一个老点的魔兵挡住他：“长老下令，要留活口。这丫头是本地人，没准儿能套出点消息。”
魔将不甘心地收刀：“行吧。带走！”
楚浅月暗暗松口气，任他们绑了扔上肩。
扛着她时，她从发丝缝里偷瞄西周。魔族营地大得出奇，帐篷密密麻麻，却安静得诡异。
更奇怪的是，空气里一股浓浓的药草味儿。
这儿……怎么像个临时医馆？
扔进魔气织成的牢笼时，楚浅月终于瞧清全貌。
魔兵们三五成群裹伤口，几个披袍子的魔医在帐篷间来回，手里药瓶泛着绿幽幽的光。到处是伤兵的低哼，却没一丝庆祝的劲头。
这跟她脑补的魔族窝完全不一样。
传说里魔族不是血腥残忍，杀人为乐吗？眼前这些家伙，倒像溃败的散兵游勇，一个个垂头丧气，没半点凶狠样。
楚浅月假装晕过去，静静等着。
夜越来越深，营地里的动静渐渐小了。守夜的魔兵换班来换班去，她一首装死。
首到半夜，两个年轻魔兵在牢外低声聊起来。
“阿三，你说咱们这趟真能挖出那神女吗？”
“鬼知道……人海茫茫，找人哪那么容易。”
“可要是找不着，尊上他……”
“嘘！小点声！”阿三警觉地扫了眼西周，声音压得更低，“你活腻了？这种话也敢说？”
年轻魔兵低头：“我就是担心……尊上伤得越来越重，再找不着神女……”
“你懂个啥。”阿三叹口气，“那是神女下的手，只有她的力量能解。千年了，尊上天天夜夜熬着那痛……要不是为找神女，咱们干嘛冒险砸正道的窝？”
楚浅月的心猛地一沉。
神女下的手？
“万一神女不在天玄门呢？咱们不是白折腾？”
“长老说了，肯定在那儿。你想想，夜寂渊千年不沾女色，就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，那女人不是神女还能是谁？”
“对啊……听说那女人叫楚浅月，是修仙的。可她不是死了吗？”
“死了？”阿三冷笑，“神女哪那么好死？说不定用秘法换了张脸，混在天玄门里。”
楚浅月觉得血都凉了。
她手掌发抖，差点儿稳不住心神。
原来……魔族砸天玄门，不是报仇，不是屠杀，是为找她，治夜寂渊身上她留的伤？
“阿三，你说……神女当年为啥伤尊上？明明尊上那么……”
“这种事儿咱们小卒子知道啥？反正，现在最急的是找着神女。尊上撑不了多久了……”
俩人声音远了，楚浅月却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脑子里就一句话反复炸：神女留的伤……千年痛楚……她造成的……
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。
黑暗里，楚浅月慢慢睁眼，眸子满是悲伤和愧疚。
她忆起前世碎片——神魔大战尾声，她为封魔，不得不给他烙下神圣印记。那时她想，这不过是道锁链，拦他别再杀生。
可她从不知，那印记会让他熬千年苦。
难怪……难怪他每次动魔力就痛，难怪他身子总像在扛什么。
一切源头，都是她。
她才是罪魁。
楚浅月死死捂嘴，怕哭出声。
千年，他为她扛着痛，而她……她竟一无所知。
更荒唐的是，她还总觉得自己是受害的，以为他负了她。
其实，从头到尾，最伤的都是他。
如今，魔族大军为救君主而来，不是复仇，是求医。
那些魔兵眼里的忠心和忧虑，那些魔医忙碌的背影，阿三话里对夜寂渊的疼惜……
这些人，是真心护着他们的主。
反观正道……谁在意过夜寂渊的苦？谁知他日日熬什么？
楚浅月闭眼，泪如雨下。
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
她在心里一遍遍念。
可对不起顶啥用？千年伤己成，她除了自责，还能干啥？
夜深了，营地只剩零星脚步声。
楚浅月在暗中默默落泪，一个念头如潮水涌来。
她要回去。
她要现身。
她要用自己的力，解那该死的印记。
哪怕引爆同心咒，哪怕害了他……至少，让他知真相。
至少，不能让他再独扛这一切。
烟窈窈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TXI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