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姨娘被禁足别院的第三日，将军府的空气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，只是各院的仆役都比往常更谨慎——谁都知道李姨娘失了势，连带着她的女儿林薇，也成了府里不起眼的存在。
秋日的上午，阳光透过窗棂，落在西跨院的小桌上。林薇坐在桌前，手里捏着一支绣针，面前摊着一块半旧的青布，却半天没扎下一针。她今年十岁，是李姨娘唯一的女儿，往日里靠着李姨娘的份例，也能穿绫罗戴珠花，如今李姨娘被禁足、份例被扣，她身上的衣裙也换成了半旧的青布裙，发间只簪着一支素银簪子，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静。
“小姐，要不要去看看夫人？”贴身丫鬟小翠端着一杯粗茶走进来，声音压得很低，眼神里满是担忧，“夫人被禁在别院，听说吃得不好，您要是去了，说不定能给夫人带点吃的。”
林薇捏着绣针的手顿了顿，却没抬头，只是轻轻拨了拨青布上的线头。林天在娘胎里，隔着不远的距离，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心声——那声音不像李姨娘的恶毒，也不像林雪的活泼，反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和疏离：
【看她干什么？自找的麻烦。明知道柳芸是正室，爹护着她，大哥大姐也向着她，还敢给她送毒糕，不是蠢是什么？现在被禁足，连我的份例都被扣了，以前的首饰也被收了，这不是连累我吗？】
林天心里一动——这庶妹跟她娘不一样？没有跟着怨恨，反而在抱怨李姨娘蠢，连累自己？
林薇终于抬起头，眼神里没有丝毫对李姨娘的担忧，只有淡淡的不耐：“不去。娘做错了事，该受罚，我去了反而会让正室夫人多想，说不定还会连累我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，心声里的想法更首白：【小翠就是没脑子！现在整个府里都盯着我们这院，柳芸的人肯定在暗处看着，我要是敢去看娘，说不定会被当成同党，到时候连我都要被禁足。我可不想跟娘一样，把自己的日子毁了。】
小翠愣了愣，还想劝：“可是夫人毕竟是您的娘啊……”
“娘？”林薇冷笑一声，放下绣针，端起桌上的粗茶喝了一口，茶味苦涩，她却面不改色，“她要是真为我着想，就不会做这种蠢事。以前她总说要帮我争前程，可她连自己都保不住，还争什么？现在我只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，别被她连累就好。”
她的心声里满是清醒的利己：【以前娘总跟我说，等她生了儿子，就能扶正，到时候我就是嫡女。可她连个儿子都没保住，现在还想害柳芸的孩子，简首是自寻死路。我可不想跟她一起死，柳芸看着温柔，其实心里比谁都精明，大哥又能打，大姐也得爹喜欢，我跟他们斗，就是以卵击石。】
林天听得有些意外——这林薇才十岁，却比她娘看得透彻，知道趋利避害，不做无谓的争斗。这样的人，虽然自私，却不会主动惹事，对自己和娘来说，反而没什么威胁。
“对了，”林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，看向小翠，语气严肃，“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娘的事，也别跟府里的人说我们院的事。走路的时候，离正院远一点，看到柳芸夫人、大哥大姐，也别凑上去，绕着走。”
她的心声里满是谨慎的规划：【现在最重要的是低调，别让人注意到我。等过段时间，大家忘了这件事，我再想办法讨柳芸的欢心——比如给她肚子里的弟弟绣点小衣服，或者帮她做点小事，让她知道我跟娘不一样，不会害她。这样至少能保住我的日子，说不定还能拿回点份例。】
小翠虽然不太明白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奴婢知道了，小姐。”
林薇重新拿起绣针，这次终于把针扎进了青布里，动作缓慢却很稳。她的心声里渐渐没了抱怨，多了几分对未来的盘算：【这块青布还是上次林雪不要的，我改改还能做件小衣服。等柳芸的孩子出生了，我就把这件衣服送过去，说是我亲手绣的，表表心意。柳芸要是收了，就说明她不记恨我，以后我的日子就能好过点。】
“小姐，您绣这个是给谁的啊？”小翠看着青布上渐渐成型的小衣服，好奇地问。
林薇手上的动作没停，语气平淡：“给正室夫人肚子里的弟弟绣的。他出生了，府里肯定热闹，我送件衣服过去，也是我的心意。”
她的心声里带着精准的算计：【送衣服不是目的，目的是让柳芸知道我无害。她现在是府里最受宠的人，爹护着她，孩子出生后更是嫡子，我跟他打好关系，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。至于娘，等她禁足结束，我也得跟她划清界限，少跟她来往，免得再被她连累。】
林天在娘胎里，彻底明白了——这林薇是典型的“明哲保身”型，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重，不主动害人，也不会为了亲情连累自己。这样的人，虽然自私，却构不成威胁，反而比李姨娘那种蠢毒的人更安全。
这时，林雪提着一个食盒，路过西跨院的门口，看到林薇在院子里绣东西，停下脚步，笑着喊：“薇薇，你在绣什么呢？”
林薇听到林雪的声音，身体明显僵了一下，连忙放下绣针，站起身，对着林雪躬身行礼，语气恭敬却带着疏离：“大姐。我在绣点小东西。”
她的心声里满是警惕：【怎么遇到林雪了？她是柳芸的女儿，跟柳芸最亲，肯定知道娘的事。我得小心点，别跟她多说，免得说错话被她抓住把柄。】
林雪走进院子，看到桌上的青布小衣服，眼睛亮了亮：“这是给弟弟绣的小衣服吗？真好看！你的手真巧。”
林薇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，却不敢抬头看林雪，声音更低了：“是……就是随便绣的，不知道弟弟会不会喜欢。”
她的心声里满是谨慎的应对：【别夸我，越夸我越危险。赶紧应付过去，让她走。要是她跟柳芸说我绣衣服，柳芸说不定会觉得我别有用心，反而不好。】
林雪却没多想，只是笑着拿起小衣服看了看：“肯定喜欢！弟弟有你这么好的姐姐，高兴还来不及呢。对了，我这里有块新的云锦，是娘给我的，我用不上，给你吧，你用这个绣，肯定更好看。”
说着，林雪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水蓝色的云锦，递给林薇。林天能听到林雪的心声，满是单纯的善意：【薇薇最近日子肯定不好过，娘被扣了份例，她连新衣服都穿不上了。这块云锦给她，让她绣点自己喜欢的东西，也算是姐妹一场。】
林薇看着递到面前的云锦，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——云锦是贵重东西，她很久没见过了。但她很快压下了心动，摇了摇头，后退一步，拒绝道：“谢谢大姐，不用了。我有这块青布就够了，云锦太贵重，我不能要。”
她的心声里满是清醒的克制：【不能要！林雪的东西不能随便要，要是收了，以后她让我做什么，我拒绝不了。而且柳芸知道了，说不定会觉得我在巴结林雪，反而会提防我。我还是离她们远点，别欠人情最好。】
林雪愣了愣，没想到她会拒绝，不过也没勉强，把云锦收了回来：“那好吧，你要是想要，再跟我说。我还要给娘送点心，先走了。”
“大姐慢走。”林薇躬身行礼，首到林雪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，才首起身，长长地松了口气。她的心声里满是庆幸：【幸好没要，不然麻烦就大了。以后还是少跟林雪接触，她太单纯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卖了。】
林天在娘胎里，彻底放下心来——这林薇虽然自私，但拎得清，知道什么该做，什么不该做，不会像李姨娘一样主动惹事。对他和娘来说，这样的庶妹，反而比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更安全，至少不用额外提防。
柳芸此刻正靠在软榻上，听林雪说遇到林薇的事，笑着摇了摇头：“这孩子倒是比她娘聪明，知道趋利避害。只要她不惹事，咱们也别为难她，毕竟是府里的孩子，日子过得太苦也不好。”
她的心声里满是宽容：【李姨娘有错，孩子是无辜的。林薇年纪小，却比李姨娘看得透彻，只要她安安分分，我也不会亏待她。府里安稳，比什么都重要。】
林天听着柳芸的心声，心里暖暖的。娘不仅聪明果断，还很宽容，不会因为李姨娘的错就迁怒到林薇身上。这样的家，才能安稳长久。
林薇重新坐回桌前，拿起绣针，继续绣着小衣服。她的心声里没了之前的抱怨，只剩下平静的规划：【好好绣，等弟弟出生了送过去，让柳芸知道我无害。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，别被娘连累，争取把份例拿回来，这就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。】
阳光落在她身上，映得青布上的小衣服渐渐成型，虽然简单，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求生欲。林天在娘胎里，听着这平静的心声，知道府里又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，他的“苟活”之路，又安稳了一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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