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梅的冷香漫进将军府别院时，李姨娘正坐在窗前，手里捏着一枚磨得发亮的银钗——这是她如今仅剩的值钱物件。窗外的寒风卷着残雪，落在窗棂上簌簌作响，像极了她此刻焦躁不安的心跳。自从秋菊被发卖后，她在府里彻底成了孤家寡人，想害柳芸却连个递消息的人都没有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柳芸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，府里的人也越来越围着正院转。
“夫人，该喝药了。”唯一留下的老仆张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进来，语气平淡——她是府里的老人，知道李姨娘的所作所为，既不亲近也不疏远，只做分内事。
李姨娘没接药碗，反而猛地将银钗拍在桌上，眼底闪过一丝阴狠。林天在娘胎里，隔着庭院的距离，清晰捕捉到她压抑许久的心声，那声音像淬了雪的冰碴，又冷又毒：【柳芸这贱人！有林风护着，有林震疼着，连那个没出生的孽种都能坏我好事！我斗不过她，难道还不能找个更硬的靠山？二皇子不是想拉拢林震吗？要是我能搭上二皇子的线，帮他扳倒林震，等他当了皇帝，我就是皇亲国戚！到时候别说柳芸，整个林家都得给我跪着！】
这念头一旦冒出来，就像疯长的野草，瞬间占满了李姨娘的心思。她想起之前王尚书曾跟她说过，二皇子暗中招揽勋贵，对林震的兵权虎视眈眈——王尚书是二皇子的人，她若是能借着王尚书的旧情，给二皇子递上投名状，说不定真能攀上新靠山。
“张妈，你下去吧，药我等会儿喝。”李姨娘挥挥手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。等张妈走后，她快步走到床前，掀开床板，从里面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盒子——里面是一枚羊脂玉扳指，是当年王尚书为了拉拢林震，托人送给她的，让她吹枕边风，后来林震没收，她就偷偷藏了起来。这玉扳指质地通透，虽不算极品，却是个不错的“敲门砖”。
“得找个人把这扳指送给二皇子。”李姨娘着玉扳指，心里快速盘算——府里的丫鬟仆役都被柳芸盯着，不能用；外面的人又信不过。突然，她想起一个人——小厮狗剩，是她娘家远房侄子，半年前被她弄进府里做杂役，平时藏在马房，很少有人注意，正好用来送信。
她立刻叫人把狗剩找来。狗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，个子不高，眼神里满是怯懦，见到李姨娘就紧张地躬身：“姨、姨娘，您找我？”
李姨娘把玉扳指塞进他手里，压低声音，语气带着威逼利诱：“你拿着这个，今晚悄悄出府，去二皇子府后门，找一个叫刘管事的人，就说‘将军府故人献上薄礼’，把扳指给他。记住，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，要是成了，我保你以后在府里当管事，还能给你娶媳妇；要是办砸了，你知道红杏和秋菊的下场！”
狗剩握着冰凉的玉扳指，手都在抖，却不敢拒绝——他知道李姨娘的手段，也贪念管事的位置，只能硬着头皮点头：“姨、姨娘放心，我、我一定办好！”
他的心声里满是恐惧和侥幸：【这玉扳指一看就值钱，肯定是给大人物的！可要是被夫人发现了，我会不会被发卖？不过要是成了，就能当管事，娶媳妇……拼了！】
李姨娘满意地点点头，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狗剩：“这是给你的盘缠，路上小心，别让人看出破绽。今晚三更，从府西角门走，那里的侍卫是我以前打点过的，会放你出去。”
她的心声里满是急切的算计：【狗剩是我娘家的人，还算可靠。只要二皇子收下扳指，肯见我一面，我就有办法跟他说林震的坏话，让他知道林震不肯站队，甚至可以帮他搜集林震的‘罪证’——只要能扳倒林家，我什么都愿意做！】
狗剩揣着玉扳指和银子，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。李姨娘走到窗边，望着二皇子府的方向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——她仿佛己经看到自己穿着绫罗绸缎，被二皇子封为诰命夫人，柳芸跪在她面前求饶的场景。
而此刻，正院的春桃刚从马房附近路过，恰好看到狗剩鬼鬼祟祟地往西角门走，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。春桃心里起了疑——狗剩是杂役，平时只在马房干活，怎么会往角门走？还这么晚了？她立刻悄悄跟了上去，看着狗剩从西角门溜出去，才转身快步回正院，向柳芸汇报。
“夫人，刚才奴婢看到李姨娘的侄子狗剩，偷偷从西角门出府了，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，看着鬼鬼祟祟的，不知道要去干什么。”春桃站在柳芸面前，语气里满是警惕。
柳芸正靠在软榻上给林天缝小棉袄，听到这话，手里的针线顿了顿。她放下针线，眼神渐渐沉了下来，心声里满是冷静的分析：【李姨娘刚安分没几天，又开始折腾了？狗剩是她的人，这个时候出府，肯定是替她送东西或者传消息。能让她这么偷偷摸摸的，会是什么人？王尚书？还是……二皇子？】
“春桃，你去让老赵悄悄跟着狗剩，看看他去了哪里，见了什么人，记住，别被发现。”柳芸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决断，“另外，让人盯着西角门的侍卫，看看是谁放狗剩出去的，记下来，以后再算总账。”
“是！奴婢这就去！”春桃应着，转身快步去找老赵——老赵是林震安排在府里的暗卫，最擅长跟踪，绝不会出岔子。
林天在娘胎里，听着柳芸的安排，心里也跟着警惕起来——李姨娘果然没死心！还想勾结二皇子！二皇子本就想拉拢爹，要是被李姨娘在中间挑拨，说不定会对爹和林家不利。他忍不住轻轻蹬了蹬腿，像是在提醒柳芸小心。
柳芸感受到胎动，伸手摸了摸肚子，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，声音放软：“宝宝别怕，娘会处理好的。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咱们的家。”她的心声里满是坚定——不管李姨娘想投靠谁，不管对方是谁，只要敢动林家的人，她就绝不会让对方得逞。
而此时的狗剩，正揣着玉扳指，缩着脖子走在京城的夜色里。街上的灯笼稀稀拉拉，寒风刮得他脸生疼，他却不敢停，一路快步走到二皇子府后门。后门的侍卫见他鬼鬼祟祟，立刻拦住：“干什么的？这里是皇子府，不许靠近！”
“我、我找刘管事，是将军府故人让我来的，有薄礼献上。”狗剩连忙掏出玉扳指，手还在抖。
侍卫接过玉扳指，看了一眼，转身进去通报。没过多久，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走出来——正是二皇子的贴身管事刘安。他接过玉扳指，眯着眼打量狗剩：“你家主子是谁？有什么话要带？”
“我、我家主子是将军府的李姨娘，她说……她说想为二皇子效力，以后有林将军的消息，会随时禀报。”狗剩结结巴巴地把李姨娘教他的话说出来，心里怕得要命。
刘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，显然知道李姨娘是谁。他收起玉扳指，对着狗剩冷声道：“知道了，回去告诉你家主子，礼物殿下收下了。以后有消息，还是这个时间，这个地点，找我就行。记住，别跟任何人提起，否则后果自负。”
“是、是！”狗剩连忙点头，像得了特赦一样，转身就往回跑，连头都不敢回。
刘安拿着玉扳指，转身走进府里，径首来到二皇子的书房。二皇子正坐在桌前看奏折，见他进来，头也没抬：“什么事？”
“殿下，将军府李姨娘让人送了枚玉扳指来，说想为您效力，还说以后会提供林震的消息。”刘安把玉扳指放在桌上，语气恭敬。
二皇子拿起玉扳指，着上面的纹路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李姨娘？林震的妾室？倒是个识时务的。不过她的话不能全信，先吊着她，看看她能拿出什么有用的消息。若是能借着她的手，知道林震的动向，倒也是件好事。”
他的心声里满是算计：【林震一首不肯站队，要是能从李姨娘嘴里套出他的把柄，比如私藏军饷、勾结镇国公之类的，就能借陛下的手削他的兵权。李姨娘想攀高枝，我就顺水推舟，正好利用她这颗棋子。】
而此时的将军府别院里，李姨娘正焦躁地等着消息。首到三更过半，才见狗剩跌跌撞撞地跑回来，嘴里喘着粗气：“姨、姨娘，成了！二皇子府的刘管事收下了扳指，还说以后有消息，让您还找他！”
李姨娘猛地站起身，眼里迸出狂喜的光芒，一把抓住狗剩的胳膊：“真的？他真的收下了？没说别的？”
“没、没说别的，就说让您以后有消息再联系。”狗剩被她抓得生疼，却不敢挣扎。
李姨娘松开手，快步走到窗边，望着二皇子府的方向，眼底满是野心的火焰。她的心声里满是得意：【成了！二皇子收下了我的礼物，就等于认了我这个‘眼线’！以后我只要多搜集林震的消息，帮二皇子扳倒他，等二皇子登基，我就能一步登天！柳芸，你等着，总有一天，我要让你和那个孽种，付出代价！】
林天在娘胎里，听着李姨娘的心声，心里的警惕更甚。他知道，李姨娘这次攀上了二皇子，以后的阴谋只会更隐蔽、更恶毒，不仅是针对娘和自己，更是针对整个林家。而二皇子利用李姨娘当棋子，也会让爹在朝堂上的处境更加艰难。
柳芸很快收到了老赵的汇报——狗剩去了二皇子府，见了刘管事，还送了东西。她坐在软榻上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心声里满是凝重的规划：【李姨娘投靠了二皇子，这对咱们家来说是个大麻烦。得赶紧告诉林震，让他在朝堂上多提防二皇子，别被他们联手设套。另外，得盯着李姨娘和狗剩，看看他们还会有什么动作，不能让他们把林家拖进储君之争的浑水里。】
窗外的雪还在下，将军府的夜色显得格外沉。李姨娘在别院里做着皇亲国戚的美梦，柳芸在正院里筹划着应对之策，二皇子在府里算计着如何利用棋子——一场围绕着林家的暗流，在腊冬的寒夜里，悄然涌动。林天躺在温暖的羊水里，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，他知道，接下来的日子，家里要面对的，不仅是宅斗的阴私，更是朝堂权力漩涡的凶险。但只要爹娘同心，大哥大姐协力，他们一定能守住这个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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