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风带着些燥热，吹得林家别墅院中的香樟树叶沙沙作响。书房里的檀木窗半开着，阳光透过窗棂，在摊开的军报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军报边角处用红笔圈出的“京畿防务”西个字，格外醒目。
林震坐在紫檀木椅上，指尖捏着一枚墨玉棋子，却久久没落在面前的棋盘上。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，领口系得整齐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可眼底的凝重却藏不住——刚才副将赵磊来报，宫里的太医最近频繁出入养心殿，皇帝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太久了，而太子和二皇子那边，明里暗里的争斗，己经从朝堂蔓延到了京畿的军营。
“将军，太子昨天让詹事府的人递了消息，想请您过府一叙，说是商议京郊练兵的事。”赵磊站在桌旁，声音压得低，“还有二皇子，前天也让人送了柄玉如意到府里，说是给小少爷的满月礼，老周没敢收，给退回去了。”
林震手指在棋子上轻轻，沉声道：“他们俩的心思，谁不清楚？太子想拉我稳固兵权，二皇子想抢我的兵，好跟太子抗衡。现在皇帝还在，他们就敢这么明目张胆，等皇帝真的倒下了，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。”
正说着，门外传来管家老周的脚步声，带着几分急促：“先生，宫里的李公公来了，说是传陛下的圣旨，己经到门口了！”
林震心里咯噔一下，放下棋子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：“知道了，快请他到正厅。赵磊，你先去偏厅等着，别露面。”
赵磊点头退下，林震快步走向正厅。刚到门口，就看到柳芸抱着林天站在厅里，神色有些紧张。柳芸穿着件水蓝色旗袍，裙摆绣着浅淡的兰草，看到林震过来，小声说：“阿震，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近侍，这次突然传旨，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？”
林天裹着件浅粉色襁褓，靠在柳芸怀里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，似乎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。他的小手抓着柳芸的衣襟，时不时往门口的方向看，耳朵微微动着——他好像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，正从门外慢慢靠近。
很快，一个穿着深蓝色宫服的太监走了进来，腰间系着明黄色的腰带，手里捧着个明黄色的锦盒，锦盒上绣着五爪金龙，一看就装着圣旨。这太监正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，脸上堆着惯有的笑容，眼神却带着几分试探，扫过厅里的林震和柳芸。
“林将军，林夫人，咱家奉陛下旨意，前来传旨。”李公公的声音尖细却不刺耳，他停下脚步，将锦盒捧在胸前，心里却悄悄盘算着——【陛下这几天咳得厉害，昨天还拉着咱家说，想让林将军辅佐太子，稳住京畿的兵权，可二皇子那边也没闲着，昨天还派人给林将军送了金银，林将军手里握着十万边军，偏向谁，谁就能占上风，他这会怕是不好选啊。】
林天靠在柳芸怀里，清晰地听到了李公公的心声。他小眉头轻轻皱了一下，小脑袋往柳芸的胸口蹭了蹭，像是在提醒她什么。柳芸没察觉到林天的小动作，只觉得李公公的眼神有点不对劲，赶紧抱着林天往旁边退了退，给林震让出位置。
林震上前一步，对着李公公拱手：“有劳李公公跑一趟，臣林震，接陛下圣旨。”
李公公打开锦盒，取出里面的圣旨——明黄色的绫罗上，用朱砂写着工整的小楷，还盖着皇帝的玉玺印鉴，印鉴上的“受命于天”西个字，在阳光下泛着红光。李公公清了清嗓子，开始宣读圣旨：
“奉天承运皇帝，诏曰：镇国将军林震，久镇边庭，劳苦功高。今京畿防务需加谨守，特命林震暂掌京郊三营兵权，督练士兵，务保京畿安稳。另，近日天热，赐林将军人参十斤，绸缎百匹，赏小公子林天长命锁一对。钦此。”
圣旨的内容看似只是让林震掌京郊兵权，实则暗藏深意——京郊三营是守护皇宫的核心兵力，让林震暂掌，就是想让他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间，站在太子这边，毕竟太子是储君，保住京畿，就是保住太子的地位。
林震听完，双膝跪地，双手接过圣旨，声音沉稳：“臣林震，谢陛下隆恩，臣遵旨。”
李公公赶紧上前扶起他，脸上的笑容更殷勤了：“林将军快请起，陛下说了，您是国之柱石，京畿的安危，可都系在您身上了。”他说着，眼神又瞟了林震一眼，心里继续想——【林将军这反应，不冷不热的，既没说谢太子提拔，也没提二皇子的事，看来是想观望观望，不轻易表态啊。也是，这时候站队，站错了可是掉脑袋的事。】
林天又听到了李公公的心声，小手指了指李公公，嘴里发出“咿呀”的轻响。柳芸赶紧按住他的小手，小声哄：“天儿乖，别闹，李公公还在呢。”
李公公看到林天的小动作，笑着说：“小公子真是灵性，这么小就知道看热闹了。林夫人，陛下赏的长命锁，是宫里最好的工匠打的，足金的，您快给小公子戴上，保准平安顺遂。”
柳芸笑着道谢，接过老周递过来的长命锁，轻轻戴在林天脖子上。长命锁凉凉的，贴在林天的胸口，他伸手摸了摸，又看向林震，像是在看林震的反应。
林震将圣旨交给老周收好，转身对李公公说：“李公公一路辛苦，不如留下喝杯茶，歇歇脚？”
李公公摆了摆手，语气带着点刻意的亲近：“不了不了，咱家还得回宫里复命呢。不过临走前，咱家还有句话想跟将军说——二皇子殿下昨天还跟陛下提起您，说您练兵有方，想请您有空去府里坐坐，聊聊练兵的事呢。”
这话明显是试探，想看看林震对二皇子的态度。林震心里清楚，李公公是皇帝的人，却又不敢得罪二皇子，所以才会这么两边传话。他笑了笑，语气平淡：“多谢二皇子殿下抬爱，只是最近忙着督练京郊三营，怕是没什么空。等以后不忙了，再去拜访殿下。”
既没拒绝，也没答应，模棱两可的回答，让李公公也摸不透他的心思。李公公心里暗叹——【果然是老狐狸，油盐不进。不过这样也好，至少现在不会立刻倒向哪一边，陛下也能放心些。】
“那咱家就不打扰将军了，告辞。”李公公拱手行礼，转身往外走。林震送他到门口，看着他坐上宫里的马车，首到马车消失在巷口，才转身回了正厅。
柳芸赶紧迎上来，小声问：“阿震，圣旨上说让你掌京郊三营，是不是皇帝想让你帮太子？还有李公公说的二皇子，他是不是还在拉拢你？”
林震点点头，走到沙发旁坐下，接过林天抱在怀里，手指轻轻摸了摸他脖子上的长命锁：“皇帝的意思很明显，想让我帮太子稳住京畿，可二皇子也不想放弃，还在想办法拉我。现在这个时候，我不能轻易表态——要是站太子，二皇子肯定会找机会害咱们家；要是站二皇子，皇帝和太子也不会放过我；不表态，至少还能多撑些日子，看看局势。”
林天靠在林震怀里，听到他的话，小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，像是在安慰他。林震低头看着他，眼底的凝重淡了些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：“还是天儿乖，不像那些大人，满肚子的算计。”
老周端着刚泡好的茶进来，放在桌上：“先生，刚才赵副将还在偏厅等着，要不要让他过来？”
“让他过来吧。”林震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口，“正好跟他说说京郊三营的事，得赶紧把人派过去，先把兵权稳住，别被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钻了空子。”
老周点头退下，很快，赵磊就走了进来。他看到林震怀里的林天，愣了一下，然后拱手：“将军，京郊三营那边，要不要派咱们自己的人过去当副将？之前三营的副将是二皇子的人，要是不换掉，怕是会给您添麻烦。”
“不用急着换。”林震放下茶杯，语气沉稳，“现在刚接旨就换将，太打眼了，容易引起二皇子的警惕。先派几个心腹去当参军，盯着他的动静，等过阵子，抓到他的错处，再名正言顺地换掉。”
赵磊点点头：“还是将军考虑得周到。那太子那边，要是再请您过府，怎么办？”
“就说忙着练兵，没空。”林震眼神坚定，“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，都别跟他们走太近，咱们只要守住京畿，保住手里的兵权，就能在这场争斗里保住自己，也保住林家。”
柳芸坐在旁边，听着他们的对话，心里的担忧少了些。她看着林震沉稳的侧脸，又看了看怀里安静的林天，心里想着：只要阿震能稳住，家里人都好好的，再大的风浪，也能扛过去。
林天靠在林震怀里，小眼睛慢慢闭上了。他虽然不懂“兵权”“站队”这些词，但他知道，爹现在很难做，家里遇到了麻烦。他伸出小手，紧紧抓住林震的衣襟，像是在说：爹，我会陪着你。
夕阳渐渐西斜，透过窗户洒进正厅，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。林震抱着林天，和赵磊讨论着京郊三营的防务，声音沉稳有力。厅里的气氛虽然还有些紧张，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——不管朝堂怎么乱，林家都会守住自己的底线，护住自己的家人。
而此刻的皇宫里，皇帝躺在病榻上，听着李公公的回报，轻轻叹了口气：“林震……果然没让朕失望，也没让朕放心啊。也好，这样的人，才能保住太子，保住这江山。”
一场围绕着皇权的争斗，才刚刚开始。而林震，手握重兵，站在风暴的中心，他的每一步选择，都关乎着林家的安危，也关乎着整个王朝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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