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夏的夜，带着雨后的微凉，漫进林家别墅的书房。檀木书架上的军报被晚风掀起一角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，桌案上的青瓷灯盏燃着微弱的光，将林震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投在铺着墨色地毯的地面上，添了几分沉郁。
林震坐在紫檀木椅上，指尖捏着一枚冰凉的墨玉棋子，却久久没有落下。棋盘上黑白棋子犬牙交错，像极了此刻朝堂上的局势——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愈演愈烈，连京郊的军营都隐隐有了分裂的迹象，而他手里握着的十万边军，成了双方都想争抢的筹码，一步踏错，便是万劫不复。
“先生，这是刚从京里传来的密报。”管家老周端着一盏温热的菊花茶走进来，将密报放在桌案上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太子昨天在詹事府召集了几位大臣，说是商议赈灾的事，可暗地里却在说，想请您下个月陪他去京郊阅兵；还有二皇子，昨天让人给您送了幅古画，说是吴道子的真迹，老周没敢收，给退回去了。”
林震拿起密报，指尖划过上面“二皇子私调京郊禁军”的字样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他将密报放在烛火旁，看着纸张边缘慢慢卷曲，心里的念头像沉在水里的石头，越来越重——【太子仁厚，待人温和，若是他继位，百姓能少些苦难，可他太软弱，连自己身边的臣子都管不住，将来怕是镇不住朝堂；二皇子狠辣，有野心，手段强硬，可他为了权力不择手段，连赈灾的粮款都敢挪用，若是他当了皇帝，天下百姓怕是要遭殃。】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棋子落在棋盘上，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轻响，却没缓解半分心里的沉重——【选太子，二皇子肯定会狗急跳墙，说不定会对林家下手；选二皇子，皇帝那边不会放过我，太子的人也会视我为眼中钉；不选，双方都会把我当成敌人，林家百年基业，怕是要毁在我手里。要是选不好，林家会万劫不复啊……】
书房门口，柳芸抱着林天站在阴影里，没敢进去。她穿着件月白色的睡袍，裙摆绣着细碎的银线，怀里的林天裹着浅粉色的襁褓，小脑袋靠在她的颈窝里，眼睛却睁得圆溜溜的，清晰地听到了林震心里的想法。
“站队危机”——这西个字像小石子似的，落在林天的心里。他虽然不懂“继位”“朝堂”这些词，但他知道“太子”“二皇子”是两个人，“万劫不复”是很可怕的事，更知道父亲现在正站在一个很危险的路口，一步都不能走错。
林天的小手轻轻抓了抓柳芸的衣襟，小嘴巴抿了抿，发出“咿呀”的轻响，像是在安慰，又像是在提醒。柳芸感受到他的小动作，低头看了看他，小声说：“天儿，咱们别打扰你爹，他现在正烦着呢。”
林震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，抬头看向门口：“芸儿？是你吗？进来吧。”
柳芸抱着林天走进来，将手里的薄毯搭在林震肩上：“这么晚了还不睡，还在想朝堂上的事？别累坏了身子，家里还得靠你呢。”
林震伸手接过林天，抱在怀里，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蛋：“睡不着，脑子里全是这些事。你看这棋盘，黑白双方都想吞了对方，我就像这棋盘外的人，想不被卷进去，难啊。”
林天靠在林震怀里，小手指着棋盘上的棋子，又指了指林震的眼睛，像是在说“爹别愁”。林震看着他天真的样子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，心里的沉重少了些：“还是天儿好，什么都不用想，只要吃好睡好就行。”
柳芸坐在林震身边，拿起桌案上的菊花茶，递给他：“喝口茶润润嗓子。其实我觉得，不管选太子还是二皇子，只要咱们守住本心，不做伤天害理的事，总能熬过去的。你手里有兵权，只要你不主动惹事，他们也不敢轻易对咱们家下手。”
“哪有那么简单。”林震喝了口茶，语气里满是无奈，“太子软弱，要是我帮他，他将来未必能护住林家；二皇子狠辣，要是我帮他，将来他怕是会卸磨杀驴。现在皇帝身体越来越差，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，必须尽快做决定。”
林天趴在林震怀里，小耳朵紧紧贴着他的胸口，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，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焦虑。他想起之前听到的各种心声——孙明的恶意、阿福的算计、赵峰的挑拨，还有这次父亲的担忧，突然觉得，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，不像他只要有奶喝、有拨浪鼓玩就开心。
“爹……”林天想安慰林震，可还不会说话，只能伸出小手，轻轻拍了拍林震的胸口，动作笨拙却真诚。
林震感受到他的小动作，心里一暖，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：“天儿是在安慰爹吗？好儿子，等你长大了，爹就把家里的事交给你，让你替爹分担。”
柳芸笑着说：“你呀，天儿才这么点大，就想着让他替你分担了。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吧。对了，明天雪雪要去庙里上香，说是求个平安符，给你，也给天儿。你要是有空，也一起去走走，散散心，说不定就有主意了。”
林震点点头：“好，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。最近确实太紧绷了，是该出去走走。”
他抱着林天，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。晚风带着院子里茉莉花的清香吹进来，拂在脸上，舒服了不少。远处的夜空里，几颗星星亮着，像是在指引方向。
“你说，要是皇帝能多撑几年，等太子再成熟些，或者二皇子能收敛些野心，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了？”林震轻声说，像是在问柳芸，又像是在问自己。
柳芸走到他身边，靠在他肩上：“哪有那么多‘要是’？咱们能做的，就是在现有的局势里，选一条对林家最安全的路。不管将来怎么样，咱们一家人在一起，总能扛过去的。”
林天靠在林震怀里，看着窗外的星星，心里悄悄想着：爹，你别担心，我会帮你的。虽然我还不会说话，但我能听到坏人的心声，能帮你避开危险，我不会让林家万劫不复的。
他伸出小手，指向窗外最亮的那颗星星，嘴里“咿呀”叫着，像是在告诉林震，那就是希望的方向。
林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，看着那颗亮闪闪的星星，心里的焦虑渐渐消散了些。他抱紧林天，又搂紧柳芸，声音坚定：“你说得对，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，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。不管选太子还是二皇子，我都会守住林家，守住你们。”
夜色渐深，书房里的灯还亮着，却没了之前的沉郁。林震抱着林天，柳芸靠在他肩上，一家三口看着窗外的星星，心里都有了同一个念头——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，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，就一定能平安度过。
而林天，这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家伙，虽然不懂“站队危机”的真正含义，却己经悄悄把守护林家的责任放在了心里。他知道，父亲面临的是一场很大的考验，而他，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，成为父亲最坚实的后盾。
第二天清晨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，林天在林震怀里醒来。他睁开眼睛，看到林震温柔的笑容，心里暖暖的。他知道，新的一天开始了，而他们一家人，会一起面对未来的所有挑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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