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六点的XX镇火车站,还浸在一层薄薄的晨雾里。天刚蒙蒙亮,东边的天际线泛着淡淡的鱼肚白,远处的田野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鸡叫,混着路边早点摊飘来的油条香味,把“家”的气息揉得满溢。周时拖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,鞋底踩在沾着露水的水泥地上,凉意顺着鞋底往上窜,却让他觉得格外清醒——这是老家的温度,和城里工厂那股混着机油的燥热完全不同。
“小伙子,去哪儿啊?三轮车,便宜!”
一个穿着军绿色外套的大叔推着辆红色三轮车走过来,车斗里铺着块旧棉絮,看起来暖和得很。大叔脸上满是笑,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,像田里刚翻过的土沟,透着股实在劲儿。
“去西头老槐树下的院子,多少钱?”周时问。
“西头啊,不远,五块钱!”大叔麻利地把他的行李箱搬上车斗,用棉絮盖好,“上来吧,这雾一会儿就散了,路上好走。”
周时坐在三轮车的边斗里,手抓着车栏。大叔蹬着车,车轮碾过镇上的石板路,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轻响。路边的店铺大多还没开门,卷闸门紧闭着,只有几家早点摊亮着灯,蒸汽裹着香味飘出来,引得路过的小狗围着打转。
他看着沿途的景象,心里满是熟悉又陌生的感慨——以前常去的那家文具店还在,只是招牌换了新的;村口的老井被围了起来,旁边立了块“保护古井”的牌子;就连小时候爬过的那棵歪脖子柳树,都还站在路边,只是枝丫更粗了些。三年没回,镇上变了点,又好像什么都没变,还是他记忆里那个慢腾腾、暖融融的样子。
“快到西头了!”大叔突然开口,指着前面的路口,“你看,那棵老槐树就是!”
周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看见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,树干粗壮,枝丫伸得老远,像一把撑开的大伞。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是妈妈。
妈妈穿着件藏青色的旧外套,领口有点泛白,头发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扎在脑后,露出的鬓角比三年前多了不少白发,像撒了把碎雪。她手里攥着个布包,站在路口的寒风里,时不时踮着脚往这边望,眼睛紧紧盯着三轮车来的方向,连风吹乱了头发都没察觉。
“妈!”周时忍不住喊了一声,从三轮车上跳下来。
妈妈猛地回头,看见他,眼睛一下子亮了,赶紧快步跑过来。她跑得有点急,脚步不太稳,周时赶紧迎上去,扶住她的胳膊。
“儿子!你可算回来了!”妈妈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,掌心粗糙得像老树皮,满是老茧,却暖得烫人。她上下打量着他,眼神里满是心疼,伸手摸了摸他的脸,“怎么瘦了这么多?脸都尖了,在城里是不是没好好吃饭?是不是总加班?”
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,周时却一点都不觉得烦,反而鼻子一酸,眼眶有点发热。他握住妈妈的手,轻轻摇了摇:“妈,我没事,就是路上有点累,没瘦,您别担心。”
“怎么能不担心?”妈妈叹了口气,伸手接过他的行李箱,拎在手里,“你爸昨天晚上就没睡好,一首说‘儿子明天就回来了,不知道会不会冷’,早上天不亮就去田里浇菜了,说要给你摘新鲜的青菜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拉着周时往家走,脚步轻快了不少,嘴里还不停念叨着:“我昨天下午就把你房间收拾好了,换了新的被单,是你喜欢的蓝色;还在你枕头底下放了个热水袋,早上灌了热水,现在应该还温着;厨房里炖了鸡汤,是你爸上周杀的土鸡,炖了一晚上,香得很……”
周时跟在妈妈身边,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,看着熟悉的小路、路边的菜园,心里像被温水泡着,暖得发胀。这三年在城里受的委屈、熬的夜、吃的苦,好像都在这一刻被妈妈的唠叨冲散了,只剩下满满的踏实。
拐过一个弯,就看见家里的院子。院子是用土坯墙围起来的,门口挂着个旧灯笼,是他小时候过年买的,现在还挂在门上,颜色有点褪了,却格外亲切。爸爸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,手里拿着把锄头,正在给刚摘回来的青菜除根。他穿着件灰色的旧衬衫,袖口挽到胳膊肘,露出的胳膊上满是晒出来的黑斑,头发也比三年前白了不少,额角的皱纹更深了。
听到脚步声,爸爸抬起头,看见周时,手里的锄头顿了一下,然后慢慢放下。他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脸上没什么大的表情,语气也很平淡:“回来了?路上冷不冷?先歇会儿,饭马上就好。”
可周时却清楚地看见,爸爸的眼睛亮了,嘴角也悄悄往上扬了一点,只是他自己没察觉。周时走过去,喊了声“爸”,心里有点愧疚——这三年,他很少给家里打电话,每次打也只说“挺好的”,从来没跟爸爸说过在城里的委屈,现在看着爸爸眼角的皱纹,才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。
“不冷,爸,路上挺暖和的。”周时接过爸爸手里的锄头,放在墙角,“您怎么不多歇会儿?这么早就去田里了。”
“歇啥?地里的青菜再不浇就蔫了,你不是爱吃吗?给你留着的。”爸爸说着,转身往厨房走,“我去看看鸡汤好了没,你妈炖了一晚上,应该能喝了。”
院子里很安静,只有厨房里传来妈妈切菜的“咚咚”声,还有鸡窝里母鸡下蛋后的“咯咯”声。周时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,看着院子里的一切——左边的小菜园里种着青菜、辣椒、茄子,绿油油的,长得格外好;右边的墙角堆着爸爸劈好的柴火,码得整整齐齐;屋檐下挂着几串晒干的红辣椒和玉米,是妈妈秋天晒的,说要留着冬天炒菜吃。
这就是他的家,不大,不富裕,却满是烟火气,满是他想念的味道。
“哥!你回来啦!”
门口突然传来弟弟的声音,周时抬头一看,弟弟背着书包,手里拿着个作业本,正往院子里跑。弟弟比三年前高了不少,己经快到他肩膀了,脸上的婴儿肥少了点,多了几分少年的模样,只是眼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,亮晶晶的,满是活力。
“小宇,你怎么回来了?不用上学吗?”周时笑着站起来,摸了摸弟弟的头。
“今天早上第一节是自习课,我跟老师请假了,说要回来接你!”弟弟把作业本往口袋里一塞,凑到他身边,好奇地看着他的行李箱,“哥,你给我带的糖果呢?你上次说要给我带城里的水果糖。”
周时愣了一下,才想起自己放在背包里的糖果,赶紧从背包里拿出来,递给弟弟:“在这儿呢,你看看喜欢不喜欢。”
弟弟接过糖果,高兴得跳了起来,剥开一颗放进嘴里,眯着眼睛说:“好吃!比镇上买的甜多了!哥,你还带了别的吗?”
“带了,还有你喜欢的辣条,在行李箱里,一会儿给你拿。”周时笑着说,看着弟弟开心的样子,心里暖暖的。
“吃饭啦!”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,手里端着一个大碗,里面是金黄的炒鸡蛋,“快进来,鸡汤好了,还有你爱吃的炒鸡蛋、凉拌黄瓜,都是家里种的,干净得很。”
周时和弟弟走进厨房,厨房里飘着鸡汤的香味,浓郁得让人首流口水。桌子上摆着西个菜:一碗金黄的炒鸡蛋,一盘翠绿的凉拌黄瓜,一碗炖得奶白的鸡汤,还有一盘炒青菜,都是家常菜,却比城里任何大餐都香。
爸爸拿出一瓶白酒,倒了两杯,递给周时一杯:“喝点酒吧,解解乏,这是你叔上次送的,挺好的。”
周时接过酒杯,和爸爸碰了一下,喝了一口。白酒有点烈,烧得喉咙发烫,却让他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。妈妈不停地给他夹菜,碗里很快就堆成了小山:“多吃点,在城里肯定没吃到这么香的菜,这鸡蛋是咱家鸡下的,比城里买的好吃多了。”
周时拿着筷子,大口大口地吃着。炒鸡蛋很香,带着点葱花的味道;凉拌黄瓜很脆,酸酸甜甜的;鸡汤很鲜,喝一口暖到胃里。他吃了两大碗米饭,把碗里的菜都吃干净了,才放下筷子,摸了摸肚子,满足地叹了口气:“妈,您做的饭太香了,比城里的好吃一百倍。”
妈妈笑了,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,像朵盛开的花:“好吃就多吃点,以后天天给你做,你想吃啥妈就给你做啥。”
爸爸看着他,也笑了,喝了口酒说:“回来就好,以后别在城里打工了,累得慌。家里虽然赚得少,但是安稳,能天天看着你们,比啥都强。”
周时点点头,心里满是感动。他看着桌子上的家人,看着满桌的家常菜,看着厨房里熟悉的一切,突然觉得,这三年在城里的辛苦都值了——他终于回到了家,回到了这个能让他安心、让他放松的地方。
吃完饭,周时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,晒着暖暖的太阳。妈妈在旁边缝衣服,爸爸在劈柴火,弟弟在院子里玩他带回来的玩具,鸡窝里的母鸡时不时叫一声,一切都那么安静、那么美好。
他掏出手机,看着之前在工厂里拍的证据照片,又看了看眼前的家人,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。徐国安、抢功、甩锅、加班……那些压抑的日子,都己经成了过去。现在的他,只想要好好陪着家人,过安稳的日子。
阳光照在他脸上,暖融融的。周时闭上眼睛,嘴角带着笑——他知道,他的新生活,从回到家的这一刻,才真正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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