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：迷雾深潜
第二章 猜疑的裂痕
天亮了，可营地好像还没醒过来。或者说，醒是醒了，却蒙在一层看不见的灰蒙蒙的罩子里。
往常这个时候，该是营地最忙乱也最有生气的时候：埋锅造饭的烟火气，分配任务的吆喝声，甚至还有几声苦中作乐的玩笑。可今天，除了必要的哨位轮换和炊事员机械般的动作，大部分人都显得有些木然。
空气里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，不光是清晨的湿气和柴火烟，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像是腐烂泥土又带了点甜腻的怪异气味。这味道，好像就是从被塑料布围起来的苗圃那边散出来的。
几个等着领早饭的人聚在一起，眼神时不时就往禁区那边瞟，声音压得低低的。
“闻到没？就那股怪味……”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，“昨晚上我起夜，好像看见那围挡里面……有紫幽幽的光一闪一闪的。”
“别他妈瞎说！”旁边的人呵斥了一句，可自己脸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，“林工他们不是在处理吗？”
“处理？咋处理？”另一个瘦高个凑过来，声音带着不满，“神神秘秘的，啥也不跟咱们说。就说是异常，危险。危险到啥程度？会不会传染？人碰了会咋样？吴工好端端一个人，咋就疯了？跟这玩意儿有没有关系？”
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，没人能回答。等待的人群里，不安像水晕一样荡开。
这时，老周带着技术组的两个人，拿着些简陋的工具，匆匆从帐篷里出来，朝着专门划给他们的“工作区”走去，脸色凝重，边走边低声讨论着什么“信号衰减”、“底层协议”之类的词儿。
刀疤脸朝老周他们的背影努了努嘴：“瞧见没？这些知识分子，肯定知道点啥，就是不告诉咱们。”
“告诉你有啥用？你能看懂那芯片？”瘦高个反驳，但语气里也带着酸溜溜的意味。
“看不懂芯片，总得知情吧？命是大家的命！”刀疤脸提高了声音，引得周围更多人看过来，“咱们拼死拼活找吃的、打怪物，到头来，连 camp 里出了啥事都没资格知道？万一……万一是那种能要所有人命的玩意儿呢？”
这话像根针，扎进了不少人心里。一种被排除在外的、对未知的恐惧，开始迅速发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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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途一宿没睡踏实，天没亮就起来了。他先在营地边缘慢慢走了一圈，仔细观察着地面和空气。古玉传来的那种被“标记”的细微悸动感依然存在，而且，似乎比昨天更清晰了一点。尤其是靠近苗圃方向时，那种感觉会更明显。
他还注意到，营地边缘一些潮湿的泥土上，出现了一些非常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紫色痕迹，像是什么粘稠的液体极少量地渗了出来，但很快就干涸了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这让他心里一沉。这鬼东西的扩散方式，可能比想象的更隐蔽。
他走到炊事点，默默地领了一份糊糊状的早餐。周围投来的目光复杂了许多，有依赖，有疑惑，也有掩饰不住的恐惧。他能感觉到那层无形的隔阂正在形成。
“杨哥，”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凑过来，是之前跟着陆骁巡逻的队员，叫小陈，他脸上带着担忧，“大伙儿……大伙儿心里都没底。昨晚都没睡好，老是做噩梦，梦见……紫色的东西往身上爬。”
杨途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想说什么，却看到林晓从不远处走来，脸色比昨天更加憔悴，眼下一片乌青。
“林晓，怎么样？”杨途迎上去问道。
林晓摇了摇头，声音疲惫：“不太妙。后半夜我又偷偷去看了……它们没再明显长大，但是……颜色好像更深了。而且，那种‘沙沙’声，几乎不间断了。我试着在远离它们的地方挖了个浅坑，坑底的泥土……有点发潮，带着一股同样的怪味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说：“更麻烦的是，昨天负责外围警戒的老王，今天早上换岗的时候跟我说，他下半夜总觉得有东西在黑暗里盯着他，不是野兽那种，是……冰冷的，没有生气的注视感。他说不清来源，但就是浑身不自在。”
心智影响开始显现了。而且范围在扩大，不止是首接接触的吴哲。
“研究不能停，但安全第一。”杨途沉声道，“今天尝试用长杆和容器远程取样，一定要做好最极端的防护假设，就当它是剧毒加放射加精神污染的结合体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林晓点点头，眼神里有着科研人员特有的执着，“我己经让李秀宁帮忙找材料了，打算做一套尽量密封的隔离服。对了，吴哲那边……”
“还是老样子，呓语重复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【全民穿越我的文明没有终局】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”杨途眉头紧锁，“‘钥匙’、‘害怕’、‘网’这些词出现频率最高。老周正在整理。”
正说着，就听见营地中心传来一阵喧哗声。两人对视一眼，心里同时一紧，快步走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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喧哗的源头，是刀疤脸和瘦高个那几个人，他们围住了正要前往工作区的老周。
“周工，你给句准话！”刀疤脸语气激动，指着苗圃方向，“那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？是不是会传染？咱们会不会都变得跟吴工一样？”
老周被堵住，有些措手不及，他扶了扶眼镜，试图解释：“同志们，不要慌张。我们正在全力研究，目前确定它具有未知的生物特性和可能的精神影响效应，但传播途径和具体危害还在分析中……”
“分析分析！等你们分析出来，咱们是不是都完蛋了？”瘦高个不耐烦地打断他，“你就说，咱们现在该怎么办？是撤，还是把它烧了？总得有个章程吧！不能就这么干等着！”
“对！烧了它！一了百了！”旁边有人附和道。
“不能烧！”林晓刚好赶到，听到这句话，立刻出声反对，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尖锐，“在没有搞清楚它的性质前，盲目破坏可能引发更不可控的后果！比如释放出有毒孢子，或者激怒它背后的…… whatever it is!”
“不烧？难道留着它过年？”刀疤脸转向林晓，语气带着讥讽，“林工，我们知道你心疼你的苗子，可现在是心疼的时候吗？这东西邪门得很！吴哲就是例子！谁知道下一个疯的是谁？”
“你！”林晓气得脸色发白。
“都冷静点！”杨途提高了声音，走到人群中间。他的出现，让喧闹声暂时小了一些。所有人都看着他，目光里充满了期待，期待他能给出一个明确的、能让人安心的答案。
杨途扫视了一圈围过来的人，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恐惧、焦虑和不信任。他知道，简单的安抚己经没用了，必须透露一些信息，但又不能引起更大的恐慌。
“那东西，我们暂时叫它‘原生异常’。”杨途开口，声音沉稳，尽量用大白话解释，“它不是普通的病菌或者毒物。芯片里的信息显示，它可能是这个‘试验场’本身自带的一种……怪东西。‘观察者’可能也未必能完全控制它。”
他顿了顿，让这个信息被消化。
“所以，盲目烧掉，风险极大，可能真的会引来我们无法应付的麻烦。就像你不能随便捅一个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的马蜂窝。”
“但是，放任不管，肯定不行。它确实会影响人的精神，吴哲同志就是受害者。”
“我们现在在做两件事：第一，林工的研究组，会用最安全的方法，尽快搞清楚它的底细，找到克制或者隔离它的办法。第二，老周的技术组，正在从芯片里寻找更多关于这类‘异常’的信息。”
“我需要大家做的，是保持警惕，但不要自乱阵脚。加强巡逻，尤其是夜间，注意任何异常迹象，包括你们自己的感觉，有任何不对劲，立刻报告。同时，管好自己，不要靠近禁区，也不要传播未经证实的猜测。”
杨途的话条理清楚，既承认了危险，也指明了正在努力的方向，没有回避问题。这让一部分人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。
但刀疤脸显然还不满意，他嘟囔着：“说来说去，还是等……谁知道等来的是救命的药，还是催命的符……”
杨途目光锐利地看向他：“那依你看，现在该怎么办？撤离营地？你知道离开这个相对安全的据点，在外面黑暗里，我们要面对多少己知和未知的危险吗？毁掉异常？如果引发爆炸或者更糟的连锁反应，谁来负责？”
刀疤脸被问住了，张了张嘴，没说出话来。
“我们现在是在走钢丝。”杨途的声音缓和下来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每一步都得踩稳。恐慌和内讧，比外面的怪物和那个紫蘑菇，更能要我们的命。信任不是凭空来的，是靠做事做出来的。我杨途在这里跟大家保证，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，尽最大的努力，解决这个问题。在这之前，营地不能乱。”
他看向众人：“现在，该吃饭的吃饭，该换岗的换岗，该休息的休息。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，就是对我们所有人最大的负责。”
人群沉默了片刻，开始慢慢散开。但那种压抑的、猜疑的气氛，并没有完全消失，只是暂时被压了下去。裂痕己经出现，就像苗圃周围泥土里那些细微的紫色痕迹，看似不起眼，却可能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蔓延。
杨途看着散去的人群，心里清楚，这只是开始。留给他的时间，不多了。他必须尽快从这团迷雾中，找到那个能破局的线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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