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洛晞等人于黑暗污浊的地下管网中亡命奔逃的同时,叶家庄园那间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书房内,气氛同样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
叶宏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背对着书房。窗外是他精心打理的花园,即便在冬季也保持着一种肃杀的秩序感,一如他此刻的内心。他手中捏着一份刚刚由心腹送来的、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紧急报告,上面详细记录了赵曼音旧宅遇袭、不明势力介入、以及秦厉和洛晞可能掌握关键证据并正在被疯狂追杀的情况。
他身后的红木书桌上,还摊开着另一份文件——是叶瑾瑜放在那里的,关于苏婉晴以及当年往事的部分调查结果(叶瑾瑜并未完全告知父亲自己己知的全部)。虽然语焉不详,但足以勾起叶宏远尘封多年的、并不光彩的记忆。
“砰!”
书房门被猛地推开,赵曼音面容憔悴,双眼赤红,如同疯妇般冲了进来,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与从容。
“宏远!你要救我!你一定要救我!”她扑到书桌前,声音尖利刺耳,“秦厉那个疯子!还有洛晞那个小贱人!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些伪造的东西,想要陷害我!他们现在像老鼠一样躲在下水道里,只要你出手,一定能抓住他们,把东西拿回来!”
叶宏远缓缓转过身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冰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与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、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和歇斯底里的女人。
他没有去看桌上叶瑾瑜留下的文件,也没有回应赵曼音的哭诉,只是用毫无波澜的语气问道:“旧宅里,你到底藏了什么?那些去找东西的外国佣兵,又是谁的人?”
赵曼音的身体猛地一僵,眼神闪烁,支吾道: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就是一些旧东西……那些佣兵,肯定是秦厉找来栽赃我的!”
“是吗?”叶宏远的声音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,“曼音,我们夫妻二十多年,你觉得,到现在,还有必要瞒着我吗?”
他走到书桌前,拿起那份紧急报告,轻轻放在赵曼音面前:“追杀他们的人,手法专业,不像秦厉的风格,倒像是……‘清理门户’的风格。你什么时候,和境外那些鬣狗搭上线了?”
赵曼音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来。
“苏婉晴的事情,我可以为了叶家的颜面,为了当时的利益,选择遗忘和掩盖。”叶宏远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厌恶,“但是,曼音,你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把事情做得太绝,更不该……把手伸到微澜身上,甚至现在,想把整个叶家都拖下水!”
“我没有!是她们……”
“够了!”叶宏远猛地一拍桌子,声如雷霆,终于露出了压抑的怒火,“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?!微澜的病,顾宸深的偏执,还有那份巨额保单!你真当我是瞎子,是傻子吗?!”
赵曼音被吓得浑身一颤,跌坐在椅子上,彻底失去了气势,只剩下绝望的恐惧。
叶宏远看着她,眼神复杂。有愤怒,有失望,或许还有一丝早己磨灭殆尽的、关于夫妻情分的惋惜。但他很快恢复了商人的冷静与冷酷。
叶家这艘大船,不能因为一个赵曼音而倾覆。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,顾宸深倒下,顾氏动荡,秦厉虎视眈眈,还有那个手握证据、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洛晞……
他必须做出抉择。是保下这个早己离心离德、甚至可能带来灭顶之灾的妻子,还是……弃车保帅?
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赵曼音压抑的、绝望的啜泣声。
良久,叶宏远缓缓拿起书桌上的内部电话,沉声下达了命令:
“动用一切力量,找到二小姐洛晞和大小姐叶微澜……确保她们的安全。至于夫人……”他顿了顿,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赵曼音,冰冷地说道,“她需要‘静养’,没有我的允许,谁也不准见她,她也不准离开庄园半步。”
这等同于软禁。
在家族利益面前,个人的情感与罪责,显得如此微不足道。叶宏远做出了他的选择。然而,这个选择,是否还能来得及挽回那己然失控的局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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