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念把最后一笔兼职插画的尾款提现到银行卡时，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，“叮咚”的提示音在安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。她指尖还沾着未干的丙烯颜料，下意识蹭了蹭牛仔裤侧边——那是她常年作画养成的习惯，浅色裤子总被染得五颜六色，却也透着股艺术生独有的随性。
她放下画笔凑到手机前，锁屏界面显示发件人是“陈助理”。苏念挑了挑眉，以为是之前那组文创插画的修改意见。上周她刚把最终版的“晚灯巷”系列画稿发过去，画里藏了好几处小心思：巷口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盏褪色的红灯笼，墙根下卧着只打盹的橘猫，连墙角砖缝里的野草都画得根根分明。当时陈助理还夸她细节做得足，说陆总看了肯定满意。
手指划过屏幕解锁，点开对话框的瞬间，苏念却愣住了——对话框里不是修改需求，而是一张设计精致的电子邀请函，淡金色的边框里印着“陆氏文创合作展”几个字，字体飘逸又不失庄重。
“苏念老师，您好。下周六下午两点，陆氏集团将在市艺术中心举办小型文创合作展，陆总特意嘱咐我向您发出邀请。本次展会将重点展示本次文创项目的优秀作品，其中就包括您绘制的插画系列，期待您的到来。”消息末尾，陈助理还附了详细的展场地址、附近的停车场信息，甚至贴心地标注了艺术中心附近的公交和地铁线路，连她可能没考虑到的交通细节都一一覆盖。
苏念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烫，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，连带着耳廓都泛起一层薄红。她把手机贴在掌心，能清晰地感受到机身传来的微弱震动，像心跳一样，一下下敲在心上。
这段时间，她和陆时衍的交集，似乎都绕着“咖啡与橘子糖”打转。每周三下午，她会准时去“晚灯巷”那家小众咖啡馆画稿，总能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一杯温热的美式，杯垫下压着一颗橘子味的硬糖——她知道是陆时衍放的，却从没跟他碰过面。有一次她故意提前半小时到，只看到他穿着深灰色风衣的背影消失在巷口，风衣下摆被风掀起，露出里面浅白色的衬衫领口，干净又利落。
他们没说过一句话，连微信聊天都仅限于工作相关的只言片语，可他还是记着把她的作品放进展会。苏念心里像被温水泡过，又暖又软，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慌乱——暖的是他这份不动声色的在意，慌的是怕见面后又陷进之前的纠结里。
上次在咖啡馆，她不小心撞翻了他的咖啡，深色的液体溅在他浅色衬衫上，她手忙脚乱地递纸巾，他却笑着说“没事”，还反过来问她画稿进度。那时候她就知道，自己对他的心思早就超出了“合作方”的界限，可身份的差距像一道无形的墙，让她不敢再往前迈一步。更让她担心的是林薇薇——上次林薇薇看到她和陆时衍在咖啡馆门口说话，眼神里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，要是在展会上碰面，指不定又会从中作梗。
“念念，发什么呆呢？”林晓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，看到苏念盯着手机出神，凑过去扫了一眼屏幕，眼睛瞬间亮了，“哇！陆氏的文创展邀请函？这可是陆总公司的展，能去的都是合作方里的大佬，他特意邀请你，明显是想跟你缓和关系嘛！”
林晓是苏念的室友，也是美院的同班同学，最了解她的心思。上次苏念跟她吐槽过和陆时衍的尴尬处境，还有林薇薇的刁难，现在看到邀请函，比苏念还激动。
“可是……”苏念把手机递给林晓，声音里带着犹豫，“我既不是公司合伙人，也不是大客户，就只是个画插画的，去了会不会不合适？万一被人说闲话怎么办？”
“说什么闲话啊！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晚风未暖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”林晓把牛奶塞到苏念手里，语气笃定，“你的插画能被选进展会，说明你有实力！陆总邀请你，是认可你的作品，跟其他无关。再说了，展会上肯定有不少文创公司的人，说不定能认识些新客户，接更多订单呢！你忘了阿姨还没凑够的手术费了？这可是个好机会啊！”
林晓的话像一盆冷水，瞬间浇醒了苏念。母亲的心脏手术费还差五万多，她这段时间接了好几份兼职，每天熬夜画稿，手指上的茧子都厚了一层，可距离目标还是差了一大截。展会上确实可能有新机会，而且，她也想当面跟陆时衍说清楚，他们到底该是什么关系——是继续保持工作伙伴的距离，还是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心思。
苏念握着热牛奶，指尖的温度透过杯子传过来，暖了暖冰凉的手心。她犹豫了很久，打开对话框，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，删了又敲，最后只发了句：“谢谢陈助理，我会准时参加。”
发完消息，苏念把手机放在一边，重新走到画架前。她想画张新的小插画当备用作品，万一展会上有人问起，也好有东西展示。笔尖蘸了点浅棕色的颜料，落在画纸上，却下意识画了片银杏叶——叶脉清晰，边缘带着点秋末的微黄，旁边还添了盏暖黄色的小灯，灯光晕开，把银杏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，像极了晚灯巷深秋的样子。
苏念盯着画纸，突然愣住了。她明明告诉自己要保持距离，可下笔时还是忍不住画了和他有关的场景——晚灯巷是他们唯一有交集的地方，银杏叶是她上次在巷口看到他时，落在他风衣上的那片。原来就算嘴上说着克制，心里还是忍不住惦记和他有关的一切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，把画笔放在调色盘上，起身去洗画笔。水流过指尖，冲掉了颜料，却冲不掉心里的纠结。她不知道这场展会会带来什么，是新的机会，还是更深的麻烦。
可苏念没料到，展前一天晚上，刷朋友圈时会看到林薇薇发的动态。她刚洗完澡，头发还在滴水，用毛巾擦着头发打开微信，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林薇薇的更新。
照片是展场的布置图，镜头对着展示架，上面摆着好几件文创产品，背景里能看到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。配文是：“时衍的文创展，每一份邀请都藏着对项目的重视，只邀请重要合作伙伴。可惜有些人，总觉得靠‘特殊关系’就能轻松入场，真是可笑。”
没有指名道姓，可苏念心里清楚，这话是说给她听的。林薇薇肯定知道陆时衍邀请了她，故意发这条朋友圈来膈应她。
苏念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，指节泛白。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，之前的期待像被泼了盆冷水，瞬间凉了下去。是啊，她既不是陆氏的合作伙伴，也不是能给公司带来利益的大客户，凭什么去参加这么重要的展会？林薇薇说得对，她去了，只会被人当成“靠陆时衍走后门”的人，到时候不仅自己被议论，还会连累陆时衍。
她关掉朋友圈，走到衣柜前，看着挂在最显眼位置的新裙子——那是她昨天特意去商场买的，米白色的连衣裙，领口绣着小朵的雏菊，温柔又得体，她想着穿去展会上，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突兀。可现在，看着这条裙子，她却觉得无比刺眼。
苏念把裙子取下来，叠得整整齐齐，放进衣柜最底层，压在一堆旧衣服下面。心里的犹豫又占了上风，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，让她喘不过气。或许，她真的不该去。
她回到书桌前，打开电脑，想把之前答应给一家杂志社画的插画赶完，可指尖放在键盘上，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。屏幕上的空白文档，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情，满是迷茫和不确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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