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耶耶指尖的丝绒盒子边缘被汗濡湿了一角，他蹲在酒店行李箱前，指腹反复着那道磨出细痕的缝线——这盒子从休斯顿世锦赛结束那天就躺在他的装备包里，跟着他飞过十一座城市，今天终于要在兰州的夜里，遇见它的女主人。
孙小莎刚吹完头发，发梢还带着水汽，看见他蹲在地上半天没动静，走过去轻轻踢了踢他的运动鞋：“王耶耶，你跟箱子较什么劲呢？龙哥刚才还在群里问，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吃牛肉面。”
他猛地抬头，眼眶红得像刚打完一场恶战，手里的盒子却举得稳稳的。孙小莎的呼吸顿了顿，看着他单膝跪地时膝盖压出的地毯印，突然想起五年前青奥会颁奖台，这个男孩也是这样红着眼眶，把自己的金牌凑过来跟她的叠在一起，说“以后要一起拿更多”。
“本来想找个更像样的地方，”王耶耶的声音带着颤，却一字一句很清楚，“李指说等我们拿到下一个世乒赛冠军，就帮我找机会；刘指导还偷偷给我出主意，说要不趁团体赛夺冠后，在升国旗的时候说……可刚才你提起青奥会，我突然觉得，等不了了。”
他打开盒子，海浪造型的戒托在暖光下泛着细闪，115颗碎钻像撒在海面的星光——那是孙小莎成为国乒第115位世界冠军那天，他在珠宝店画了半夜的设计图。“孙小莎，混双赛场我只想跟你配，这句话我跟刘早、许一新他们都说过无数次。以后能不能……把余生也变成我们的赛场？我想当你的反手陪练，当你打完球递水的人，当你以后教孩子打球时，站在旁边递球拍的人。”
孙小莎没说话，先伸手把他拉起来，指尖触到他发烫的耳尖：“谁要你跪着了？咱们俩在球场上并肩站惯了，求婚也得站着说。”她低头看着戒指，突然笑出了声，“你这设计跟梁胖胖上次丢的那个钥匙扣似的，都带海浪纹，不过比他的好看多了。”
王耶耶急得抓着她的手：“不一样！这海浪是你去年去海边说喜欢的，主钻是南非的，跟我们两次世乒赛夺冠的地方都有关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就被孙小莎踮着脚捂住了嘴。
“我愿意，”她的声音轻轻的，却透着笃定，“王耶耶，我早就愿意了。从你每次训练完，都帮我把球拍粘好的时候；从你在我输了比赛，躲在器材间哭，却还跟王小鱼说‘小莎只是没发挥好’的时候；从林远他们拿咱俩开玩笑，你红着脸说‘我要跟小莎配一辈子混双’的时候。”
他把戒指套进她的中指，指腹蹭到戒圈里刻的“5114”，眼眶又热了。那是他们的生日，也是当年他送她第一份生日礼物——一个印着乒乓球的钥匙扣——上面的编号。“以后我就是你的终身队员，”王耶耶把她搂进怀里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，“训练听你的，比赛听你的，以后家里的事也听你的。孙阳阳要是再跟你抢零食，我帮你抢回来；刘丁要是再笑你打球爱皱眉，我帮你怼他。”
孙小莎靠在他怀里笑，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以后的计划：要一起去马尔代夫看海，要教孩子左手打球，要等打不动了，就去当教练，带一对像他们一样的混双组合。窗外的兰州夜色正浓，远处传来零星的车流声，屋里的暖光裹着两个人的影子，像一颗被小心珍藏的乒乓球，满是温柔的重量。
王耶耶低头亲她的额头，听见她小声说：“其实刚才我还在想，明天要不要跟李指请假，去吃那家你说的甜醅子。”
“现在就去，”他抓起外套，拉着她的手就往门口走，“我跟刘指说，我要陪我家队员去吃甜醅子，他肯定同意。”
孙小莎被他拉着跑，指尖的戒指闪着光，像一颗小小的星星，落在了她的手心里，也落在了他们往后的岁月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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