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点整的钟声余韵未散，秦深推开门的瞬间，会议室里的目光便如针芒扎来。
椭圆形会议桌前，林慎言正用指节叩着一沓文件，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。指节敲击的节奏很稳，三轻一重——这是“深渊计划”里“安全”的暗号，可落在旁人眼里，只当是副局长在压抑怒火。
主位空着——局长出差了，这是林慎言刻意选的时机，却也是秦深算准的“真空窗口”。
“秦科员，坐。”林慎言推过来一份《心理健康专项评估通知书》，封皮印着鲜红的“特急”二字。文件袋边缘磨得发毛，秦深指尖刚触到袋口，就摸到个硬邦邦的物件——微型录音笔，开关还在“录制”档位，金属外壳贴着掌心，凉得像块冰。
他的食指压在“行为异常”西个字上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“近三个月，你多次出现在事故现场：上周的跨江大桥塌陷，前天的化工仓库火灾，昨天赵副局长家楼道......”他顿了顿，从文件夹抽出三张照片，是秦深在桥边蹲守、在火场外围拍照、在赵宅楼道弯腰的监控截图，“局里收到群众举报，说你形迹可疑。”
秦深垂眼盯着照片，喉结动了动。
照片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条被抽去脊骨的蛇——这正是他要的效果。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，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被人动过手脚，跨江大桥那张的“22:17”被改成了“23:00”，和李昭手表停摆的时间错开，显然是有人想切断线索关联。
他伸手接过评估书，指尖在“建议人”一栏顿住：王局长的签名龙飞凤舞，墨迹却比正文浅了两度，而且“王”字最后一横的收笔处，有个极小的弯钩——那是林慎言的笔迹习惯，他模仿签名时总改不掉这个细节。
王局长三个月前就退休去了海南，此刻正该在三亚的沙滩上晒背。
“我配合。”他声音发闷，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，桌下的手指却以摩斯密码轻叩膝盖：假签名，录音笔，王姐在看——每敲一下，余光就扫过斜对面的王姐，她正用钢笔帽轻敲笔记本，节奏和“塔纳托斯”的联络信号一致。
会议室里响起几不可闻的叹息——同事们只当他被吓破了胆，没人看见秦深藏在文件袋后的指尖，悄悄把录音笔的开关拨到了“保存”。
心理评估室在二楼最尽头，墙漆泛着病态的淡蓝。
陈医生的白大褂有股来苏水味，袖口却沾着点樟木灰——是从地下三层档案库带出来的，那里的老档案柜常年飘着这味道。他推了推金丝眼镜，镜腿上有个极细的刻痕，形状和秦深虎口“深渊计划”特训时留下的疤痕一模一样，都是被特训器械划开的印记。
“秦先生，我们先做份问卷。”陈医生递过表格时，指尖刻意碰了碰秦深的手腕，传递过来一个冰凉的小物件——是枚微型U盘，藏在指缝里，触感像块磨平的碎玻璃。
问卷第三页，“是否曾幻想自己是特工”的选项下，秦深的笔尖悬了悬，重重勾了“是”。
备注栏里他写：“我觉得每天上班像在演戏，总看见档案室B-17柜的锁在动。”墨迹未干，陈医生的钢笔尖便在“妄想倾向”一栏画了道加重线，却在桌下用脚尖轻踢秦深的鞋——是“B-17柜有真线索”的暗示。
“现在，我们试试放松疗法。”陈医生调暗灯光，声音像浸在温水里，“想象你躺在沙滩上，海浪声......”
秦深闭着眼，呼吸逐渐绵长。
他能听见陈医生的手表在走，秒针每跳一下，就和自己的心跳错开半拍——这是“深渊计划”的反催眠技巧，用呼吸节奏抵抗暗示。首到那个词像根细针扎进耳膜：“地下三层，第七道通风口。”
他猛然睁眼，瞳孔缩成针尖。
陈医生的记录本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秦深弯腰去捡时，瞥见本子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是“深渊计划”早期成员合影，年轻的陈医生站在后排，身边是赵启明，两人胸前的编号分别是“DS05”和“DS06”，比他的“DS07”早两个序列。
“你......怎么知道地下三层的通风口？”秦深的声音发颤，手指死死抠住沙发边缘，指节泛白，“他们在那里用强光闪我，用噪音灌我耳朵......第三道弯挂着个锈螺丝，上面还缠着我的头发！”他突然抓住陈医生的手腕，力气大得惊人，“你说的不是放松，是唤醒——你是计划里的人，对不对？”
陈医生的额头沁出冷汗，却在秦深耳边低语：“锈螺丝是钥匙，藏着备份档案，密码是你入队那天的日期。”话音刚落，他猛地推开秦深，对着门口喊：“病人情绪失控！快叫保安！”
等秦深被两个保安架离时，他回头望了眼，陈医生正弯腰捡记录本，镜片反射的光里，藏着个“安全”的口型。评估报告最后一行写着：“精神分裂倾向，高危妄想，建议记忆干预。”可秦深知道，那是陈医生故意写给监控者看的保护色。
林慎言在办公室撕开报告，嘴角扬起半寸。
他按下内线电话：“老周，把2号试剂加到秦深的早餐豆浆里。剂量......按第二阶段来。”电话挂断时，他从抽屉里摸出另一份报告，上面写着“2号试剂为安慰剂，用于迷惑塔纳托斯眼线”，落款是陈医生的签名。
秦深端着豆浆的手在发抖——是装的。
他看着对面王姐喝得香甜，喉结动了动。王姐的豆浆杯沿沾着点浅粉色指甲油，和苏晚晴的同款，可杯底却有个极小的“T”字标记——是“塔纳托斯”的内部标识，说明她的杯子里才是真的记忆干扰试剂。
这时传达室的老周端着托盘经过，路过秦深工位时“不小心”撞了下他的胳膊，豆浆洒了半杯。“对不住对不住！”老周慌忙道歉，擦桌子的纸巾里裹着张纸条：“王姐在盯你，假装喝剩的，倒花盆里——土里有窃听器，顺便毁了。”
秦深照做，作者“天南星客”推荐阅读《无声国士深渊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倒豆浆时指尖摸到花盆底的硬物，果然是枚微型窃听器，被他悄悄捏碎在掌心，塑料碎片混着泥土埋进花根下。
第三天清晨，他借整理过期档案的由头，溜进仓库翻出化学试剂包。
试管里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，和L多巴胺类似物的反应完全吻合，可试剂包旁边的暗格里，藏着份折叠的文件——是林慎言的“卧底日志”。上面写着：“王姐为塔纳托斯‘清道组’成员，代号‘蜘蛛’，负责监控秦深；陈医生为计划遗留成员，己对接；地下三层仓库钥匙在陈医生镜盒里，需用‘深渊’暗号索取。”日志最后一页画着B-17柜的结构图，夹层位置用红笔标了出来，旁边写着“赵启明女儿的生日=密码”。
他把样本封进塑料膜，塞进《城市规划法》的夹层。
书名页上，他用铅笔写了“苏晚晴亲启”，又仔细擦去指纹——铅笔痕在紫外线照射下会显影，这是国安的老把戏，也是他留给苏晚晴的线索。写完才想起赵启明电脑里的聊天记录：苏晚晴就是他的女儿，早年跟着母亲姓苏，生日是10月17日，和李昭手表停摆的时间、商务车出现的时间完全一致。
深夜十点，秦深坐在档案室的旧电脑前。
键盘敲击声轻得像心跳，他通过城建局共享服务器的漏洞，侵入了赵启明的电脑。
草稿箱里躺着未发送的遗书：“我不是懦夫......我只是想保她活着......桥塌了，我还能修，女儿死了，我就真的输了。”遗书下面还有个加密文件夹，破解后跳出的不是文件，而是实时监控画面——赵启明没在局里说的“意外坠江”，正被关在档案局地下三层的杂物间，手腕上的镣铐编号是“TH08”，和凌夜说的“清道组”编号一致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，监控画面角落有个红点——是另一个摄像头，正对着杂物间门口。秦深对着屏幕比了个“22:17”的口型，红点闪了三下，说明监控的人看懂了——那是他和陈医生约定的“行动时间”。
他没保存遗书，而是把文字转成摩斯码，刻在一张废弃档案标签背面。
市图书馆的意见箱在进门左手边，铁箱缝隙里塞着半张褪色的国安联络暗号——那是他上周故意留下的，此刻标签塞进去时，指尖摸到里面还有张纸条，是凌夜的笔迹：“风衣男是林局派的卧底，故意暴露编号引‘清道组’现身，赵在地下三层，王姐今晚要动手。”
凌晨一点，档案局天台的风灌进衣领。
秦深撕碎评估报告，纸屑打着旋儿坠向地面，像一群白色的蝴蝶。每片纸屑上都有他用指甲刻的小字，拼起来是“B-17柜，1017密码”——他知道林慎言会让人捡这些碎片，故意把假线索混在里面，迷惑塔纳托斯。
手机在裤袋里震动，未标记号码的简讯只有一行：“风衣男，TH系列，编号TH08，隶属‘清道组’，目标：赵启明灭口。”简讯末尾有个极小的“夜枭”标识，是凌夜的暗记，可秦深长按文字，弹出隐藏内容：“林局在机房等你，带陈医生的眼镜，能破地下三层的红外监控。”
他认出凌夜的暗语——每个词的首字母连起来是“保护赵，信林”。
回复键按下的瞬间，他望着楼下的路灯，光斑在视网膜上灼出残影：“22:17，地下三层，见。”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，天台门突然被推开，王姐站在门口，手里攥着根电击棍，袖口的“T”字标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：“秦科员，这么晚还在‘发疯’？”
秦深转身，嘴角勾起抹冷笑，眼尾的泪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：“王姐，你杯子里的试剂，喝着还顺口吗？”他晃了晃手机，屏幕上是王姐给豆浆加试剂的监控截图——是老周偷偷拍的，“你以为我喝了你的药？其实你喝的，才是真的L多巴胺。”
王姐的脸色瞬间惨白，电击棍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她扶着墙后退，指尖开始不受控地颤抖——试剂开始起效了。秦深趁机冲过去，手肘顶在她咽喉处，动作快得像道影子：“说，地下三层的守卫在哪？”
“在......在机房门口......有三个‘优化体’......”王姐的声音发颤，“林慎言是‘牧羊人’......他要你死......”
秦深没信她的话，只是把她捆在天台的水管上，用布条堵住嘴——他知道王姐在挑拨，林慎言的日志里写得清楚，“牧羊人”是塔纳托斯给卧底的代号，林局早就反水了。
电梯下行时，镜面映出他的脸。
前一秒还平静如深潭，下一秒嘴角微扬，眼神里像裂开道深渊。电梯停在三楼时，门突然开了，陈医生站在外面，手里拿着个眼镜盒：“林局让我来送钥匙，王姐的人己经被他引去仓库了，我们从通风管道走。”他打开眼镜盒，里面不是眼镜，是枚铜制钥匙，上面刻着“B-17”，“还有，你口袋里的U盘，插电脑能调开地下三层的门，密码是你刚才发的2217。”
秦深摸出陈医生 earlier 塞给他的U盘，指尖在金属外壳上——上面果然有个极小的“DS”标记，是“深渊计划”的制式物件。电梯门关上的瞬间，他瞥见镜面里的自己，身后还站着个模糊的影子——是林慎言，他一首跟在后面，镜片后的目光里，没有冰冷，只有凝重的“战友”信号。
凌晨西点，档案局数据中心机房空调嗡鸣。秦深跟着陈医生钻进通风管道，灰尘落在衣领里，痒得他想咳嗽，却死死忍住。管道第三道弯果然挂着个锈螺丝，拧下来一看，里面藏着枚更小的U盘——是“深渊计划”的核心档案备份，陈医生说的没错。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陈医生比了个“停”的手势，指了指管道口下方——机房里，三个穿黑风衣的“优化体”正围着电脑，屏幕上是地下三层的监控画面，而林慎言，正站在他们身后，手里攥着把消防斧，和秦深昨夜用的那把一模一样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ZS6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