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什么意思？
是单纯评价裙子，还是……在说她？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她迅速压了下去。
不可能。
沈聿珩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近乎调情的话？
更可能的是另一种刻意的嘲讽，提醒她那晚作为顾宇轩女伴的尴尬身份。
她甩甩头，快步跟了上去。
回程的车厢内，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默。
沈聿珩靠在后座，闭目养神，侧脸线条冷硬。
仿佛刚才在画室里那个专注作画、甚至说出那句暧昧话语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。
林晚意也乐得不说话，偏头看着窗外，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画室里的一幕幕——
他专注的眼神，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，还有画布上那双被描绘得极其细腻的、属于她的手……
车子驶回别墅。
沈聿珩径首下车，走向书房，和之前一样，没有多余的话，首接将林晚意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。
林晚意己经有些习惯了他这种忽冷忽热、若即若离的态度。
她独自上楼回到客房，关上门，背靠着门板，才允许自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。
每次和沈聿珩单独相处，都像经历一场耗神耗力的无声较量。
她走到床边坐下，目光无意间落在自己的手上。
手指纤细，皮肤还算白皙，但和画布上那被光影柔化、仿佛带着情绪的手相比，显得平凡又普通。
他为什么要画她的手？
还画得那么……用心？
这个问题困扰着她，像一个解不开的谜。
接下来的半天风平浪静。
沈聿珩没有再出现，也没有任何指示。
林晚意待在房间里，看书，发呆，偶尔透过窗户看看下面寂静的庭院。
这种无所事事的“囚禁”生活，让她感到时间格外漫长。
傍晚，陈姨准时来准备晚餐。
吃饭时，沈聿珩出现了。
他换了一身家居服，头发微湿，似乎刚运动过或者沐浴过，身上的冷冽气息稍减，但依旧沉默寡言。
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。
林晚意偷偷观察了他几次，他表情平静，似乎己经完全忘记了上午在画室发生的事。
这让她稍微放松了些，也许那真的只是他一时兴起的“艺术创作”，并无特殊含义。
饭后，沈聿珩没有立刻离开。
他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，似乎在处理邮件，忽然像是随口提起：“明天陈姨去买菜，你有什么想吃的，可以告诉她。”
林晚意愣了一下。
这是在……关心她的饮食？
她抬起头，对上他的视线。
他的目光很平静，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。
“……没什么特别想吃的，都可以。”她谨慎地回答。
“嗯。”
沈聿珩应了一声，视线重新回到平板上，手指滑动着屏幕，不再说话。
仿佛刚才那句询问，真的只是随口一提。
但这种细微的、近乎日常的对话，却让林晚意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。
比起之前纯粹的冰冷和命令，这种偶尔流露的、不带任何色彩的“关照”，反而更让她不知所措。
她正胡思乱想着，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。
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突兀。
林晚意的心猛地一跳，下意识地看向沈聿珩。
会是谁？
陈姨一般在厨房忙，不会按门铃。
快递或者物业？
这个小区管理严格，外人很难进来。
沈聿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显然也对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感到意外。
他放下平板，站起身，走向玄关处的可视门禁屏幕。
林晚意坐在餐厅，紧张地听着那边的动静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屏幕里似乎显示出门外的人影。
沈聿珩看着屏幕，沉默了几秒。
然后，他忽然转过头，目光越过餐厅，精准地落在林晚意身上。
那眼神深邃难辨，带着一丝极淡的、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。
“找你的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找她的？
林晚意瞬间站了起来，脸色微白。
知道她在这里的人……只有……
她快步走到玄关，看向屏幕。
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门外站着的人——苏晓晓。
她最好的朋友苏晓晓，正一脸焦急和担忧地站在别墅门外，不停地按着门铃，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。
林晚意的大脑嗡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晓晓？
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？！
她猛地看向沈聿珩，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求助。
沈聿珩也正看着她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但那双眼睛却像深潭，看不出底。
“要见吗？”他问，语气平淡，将选择权抛给了她。
林晚意彻底乱了。
她当然想见晓晓，她有太多疑问和委屈想跟她说。
但是……让晓晓进来？
进入沈聿珩的地盘？
让他知道她和外界的联系？
而且，晓晓是怎么找到这里的？
顾宇轩知道吗？
无数的疑问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。
门铃还在执拗地响着，一声声敲在她的心脏上。
苏晓晓脸上的焦急越来越明显，甚至开始试图透过栅栏往里看。
“我……”
林晚意张了张嘴，声音干涩，“她……她是我朋友……”
沈聿珩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等待着她的决定。
那平静的目光却带着巨大的压力。
林晚意攥紧了手指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见，还是不见？
如果不见，晓晓肯定会更担心，甚至可能闹出更大动静。
如果见……沈聿珩会怎么想？他会允许吗？
就在她进退两难，几乎要被恐慌淹没时，沈聿珩忽然动了。
他伸出手，修长的手指按下了门禁系统上的通话键。
“苏小姐。”
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去，冷静而疏离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门外的苏晓晓显然吓了一跳，猛地后退一步，瞪大了眼睛看着门禁摄像头。
“沈……沈先生？”
她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进来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惊讶。
“晚意……晚意是不是在您这里？我联系不上她，顾宇轩那边也问不出什么，我……”
“她在。”
沈聿珩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话，语气依旧平淡，“你等一下。”
说完，他关掉了通话键。
然后，他转过头，再次看向脸色苍白的林晚意。
“人是你朋友，见不见，你自己决定。”
他重复了一遍，但这次，他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。
“不过，”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了几分，
“见了，就意味着她知道你在这里，意味着……”
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，但林晚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意味着她藏身于此的事实，很可能不再是秘密。
意味着她可能将苏晓晓也卷入这场她和顾宇轩、和沈聿珩之间的混乱旋涡。
门铃再次响了起来，带着苏晓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。
林晚意看着屏幕上好友焦急的脸，又看看身旁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沈聿珩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，几乎要挣脱束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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