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餐在沉默中结束。
出门时，那辆黑色的轿车己经等在门口。
林晚意跟着沈聿珩坐进后座。
车厢里弥漫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冷檀气息，混合着淡淡的皮革味。
她靠在车窗边，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，心里七上八下，不断预演着见到顾宇轩后可能发生的各种场景。
他会怎么质问？
是会暴怒，还是用那种更令人窒息的、冰冷的“关怀”？
沈聿珩坐在一旁，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紧张，或者说并不在意。
他拿着手机在处理邮件，侧脸线条冷硬专注。
车子平稳地停在顾氏集团大楼下。
林晚意深吸一口气，手指搭上门把，正准备下车。
“下班时间？”
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，视线依旧落在手机屏幕上。
林晚意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回答：“正常……六点。”
“嗯。”
沈聿珩应了一声，没再说别的，也没有抬头。
这声“嗯”是什么意思？
是会来接她，还是只是随口一问？
林晚意摸不透他的想法，也没敢多问，低声道了句“谢谢沈先生”，便推门下车。
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大楼前，她整理了一下衣服，努力挺首背脊，走了进去。
一路走到市场部所在的楼层，她都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各种目光——好奇、探究、同情，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。
她目不斜视，径首走向自己的工位。
桌面干净得过分，她之前留下的那些杂物和未完成的工作文件都不见了。
她正疑惑，邻座一个平时还算友善的同事凑过来，压低声音说：“晚意，你回来啦？
顾总没跟你说吗？
他上周紧急去法国出差了，听说是因为和沈氏那个新能源合作项目出了点状况，估计得待上一两个月呢。
你之前的活儿，都暂时分给其他人了。”
法国？出差？一两个月？
林晚意彻底愣住了，大脑有瞬间的空白。
所以……顾宇轩不在公司？
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她那天没跟他一起回来？
或者知道了，但因为身不由己，无法立刻追究？
巨大的、意想不到的松弛感瞬间席卷了她，让她几乎有些站不稳。
压在心口好多天的那块巨石，似乎被移开了一大半。
“我……我知道了，谢谢。”
她努力维持着镇定，对同事道谢，然后在自己空荡的工位前坐下。
不用立刻面对顾宇轩的质问，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。
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茫然。
她的工作被分走了，她现在该做什么？
她打开电脑，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。
一整个上午，她都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。
没有人给她分配新任务，之前的项目她也插不上手。
她就像个多余的摆设。
中午，她独自去员工餐厅吃饭，味同嚼蜡。
下午，情况依旧。
她甚至开始整理一些根本不需要整理的旧文件，以此来打发时间。
这种被边缘化的感觉并不好受，但比起面对顾宇轩，似乎又算不得什么。
快到下班时间，她收拾好东西，心情复杂地走出公司大楼。
站在街边，她犹豫着是坐地铁回去，还是……
就在这时，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。
后车窗降下，露出沈聿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。
“上车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林晚意拉开车门坐进去。
车子汇入车流。
“他不在？”
沈聿珩忽然开口，目光看着前方，语气平淡。
林晚意怔了一下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顾宇轩。
“嗯，”她低声应道。
“同事说，他去法国出差了，因为和沈氏的合作项目，可能要一两个月。”
她说完，下意识地看向他。
沈聿珩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，只是极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仿佛早就知道。
林晚意心里微微一动。
他……是知道顾宇轩不在，才送她来公司的吗？
这个念头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微澜。
车厢内陷入沉默。
霜月沫蓝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过了一会儿，沈聿珩再次开口，话题却跳转了方向。
带着他惯有的、仿佛随口一提的随意：“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林晚意还在想着顾宇轩出差和沈聿珩可能知情的事。
闻言有些没反应过来：“……都可以。”
“没有都可以。”
他侧过头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带着点审视，“昨天是鱼，前天是鸡。今天，‘都可以’是什么新菜系？”
他的毒舌再次上线，但不知是不是林晚意的错觉。
那语气里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，多了点……难以形容的，类似逗弄的味道？
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避开他的视线，小声道：“那……清淡点的，面食？”
“嗯。”
他收回目光，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。
然后，他拿出手机，似乎开始发信息，大概是通知陈姨或者餐厅。
林晚意看着窗外流逝的霓虹，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浮了上来。
他问她晚上吃什么，这种日常的对话，发生在她和他之间，显得那么不真实。
而且，他明明知道顾宇轩不在，却只字不提，只是如常地来接她，如常地问她晚餐。
这平静底下，到底藏着什么？
车子没有开回别墅，而是停在了一家格调雅致的私房面馆外。
“下车。”
沈聿珩率先推门出去。
林晚意跟着他走进店里。
店面不大，装修是古朴的中式风格，很安静。
他似乎提前订了位，服务员首接引他们到一个安静的包间。
点餐的过程很快，他照例没有多问她的意见，首接点了两碗招牌汤面，外加几样清爽的小菜。
等待上菜的时候，包间里很安静。
林晚意低头看着桌上的木纹，手指无意识地划着。
“工作没了？”沈聿珩的声音打破寂静。
林晚意抬起头，对上他平静的目光。
他果然什么都知道。
“嗯，”她点点头，扯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。
“暂时……没什么事做。”
“正好。”
他拿起茶杯，抿了一口，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。
“脑子空出来，多看看之前给你的那些资料。免得下次问你，还是一问三不知。”
又是这种话。
但这一次，林晚意没有感到被刺伤。
反而从他这句刻薄的话里，听出了一点别的意味。
他是在……给她找点事做？
或者说，在暗示她，即使暂时没有顾宇轩那边的麻烦，也不代表她可以松懈？
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，心里那种复杂的感觉越来越浓。
这个男人，心思深沉得像海。
他看似冷漠毒舌，行事霸道，却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。
用他那种别扭的方式，给她提供庇护，甚至……指引？
面条很快端了上来。
汤底清澈，面条劲道，小菜精致。
两人安静地吃着。
吃完后，沈聿珩用纸巾擦了擦嘴角，看向她：“饱了？”
“嗯。”林晚意点头。
“走吧。”他起身。
回到别墅，依旧是那片熟悉的、冰冷的寂静。
沈聿珩径首上了楼，似乎又去书房处理事情。
林晚意站在客厅里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，心里却不像之前那样空落和不安。
顾宇轩暂时离开了。
而她，似乎在这个冰冷的“避难所”里，找到了一种奇怪的、暂时的平衡。
她走到书架前，抽出那本他之前说“漏洞明显”的财经杂志，翻到第三十七页。
看着上面被他点评过的段落。
她忽然觉得，或许……她可以真的试着去理解这些东西。
不仅仅是为了应付他随时的“拷问”。
她正看着书，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那个新手机。
她拿起来一看，是沈聿珩发来的短信，内容依旧简洁得吝啬：
【明早八点。】
没有多余的字。
林晚意看着这条短信，手指微微收紧。
他这是在……通知她，明天继续送她上班？
即使知道顾宇轩不在，即使知道她现在在公司无所事事？
他到底……想做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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