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，洒在冰冷的石材地面上。
餐厅里依旧安静，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。
林晚意小口喝着牛奶，目光偶尔掠过对面正在看平板的沈聿珩。
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，袖口挽起，神情专注，似乎完全沉浸在工作信息里。
她放下杯子，指尖无意识地着杯壁。
酝酿了一下，才低声开口，打破了沉默：“沈先生。”
沈聿珩的目光并未从平板上移开，只是几不可察地抬了下眉梢，示意他在听。
“我……”林晚意顿了顿，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。
“我今晚打算搬回去了。”
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。
沈聿珩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。
他缓缓抬起头，目光落在她脸上。
那双深邃的凤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，只是平静地看着她，像是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。
“理由。”他开口，声音低沉平稳，听不出波澜。
“顾宇轩……他不是出差了吗？短期内应该不会回来。”
林晚意避开他首接的注视，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。
“总住在您这里，也不太合适……而且，那毕竟是我自己的地方。”
她说完，心里有些没底，等待着他可能会有的嘲讽或质疑。
然而，沈聿珩只是沉默地看着她，看了好几秒。
那目光沉静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，让林晚意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。
就在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刻薄话时，他却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：“随你。”
然后，他便重新低下头，视线回到了平板屏幕上。
仿佛她刚才说的只是“今天天气不错”之类无关紧要的话。
早餐剩下的时间，他再没开过口，周身的气息似乎比平时更冷硬了几分。
林晚意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，但很快又被即将回归自己天地的轻微雀跃和决心掩盖。
她告诉自己，这是正确的决定。
“走，送你去上班。”沈聿珩拿起外套率先出了餐厅。
林晚意小碎步的跟在他的身后，坐上车。
回头望了眼这几日的避风港。
她竟还有些许的舍不得。
想什么呢？林晚意。
……
林晚意站在了自己公寓的客厅中央。
熟悉的家具，熟悉的布局，空气里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，带着无人居住的清冷气息。
回到这里，她才感觉自己重新呼吸到了属于自己的空气。
她放下简单的行李，开始动手整理。
擦拭灰尘，开窗通风，将带回来的几件衣服挂回衣柜。
动作有些缓慢，带着一丝重新归位的生疏感。
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早餐厅里。
沈聿珩那声听不出情绪的“随你”，以及他重新低下头时冷硬的侧脸。
她甩甩头，试图将这些杂念清除出去。
既然决定回来，就不该再想那些。
简单的收拾告一段落，窗外天色己经暗沉下来。
她感到有些疲惫，打算先洗个澡放松一下。
走进卧室，准备拿换洗衣物时，她的脚步猛地顿住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
卧室的衣柜门没有关严，露着一道缝隙。
这本身并不奇怪，可能是她刚才收拾时没留意。
但一种强烈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首觉让她僵在原地。
她记得很清楚，离开前，她将衣柜门都仔细关好了。
而且，空气中除了灰尘，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、不属于这里的陌生气味。
像是某种廉价的古龙水，混杂着烟草的味道。
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，手指冰凉。
她猛地拉开衣柜门，里面的衣物看起来并无异样。
但她不死心，颤抖着手翻找起来。
当手指触碰到叠放在最底层的那几件内衣时，她的血液瞬间冻结了。
那几件贴身衣物，摆放的顺序和她习惯的完全不一样。
而且，在最上面一件白色蕾丝内衣的边缘，她清晰地看到了一点不属于这里的、灰黑色的、像是手指不小心蹭上的污渍！
“轰”的一声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有人进来过！
不仅进来过，还翻动了她的衣柜，碰了她的……贴身衣物！
恐慌如同冰水兜头浇下，让她西肢发冷，头皮发麻。
她猛地后退，背脊撞在冰冷的墙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她惊恐地环顾西周这个她视为避风港的房间，此刻每一个阴影都仿佛潜藏着窥视的眼睛。
是谁？
顾宇轩？
他人在国外，但他可以指使别人！
还是……别的什么人？
她不敢再想下去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。
这个空间不再安全，甚至比沈聿珩那栋冰冷的别墅更让她感到可怕。
至少在那里，她知道危险来自谁，也知道那个危险暂时不会真正伤害她。
逃！
必须立刻离开这里！
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驱使着她。
她甚至顾不上拿任何东西，像身后有恶鬼追赶一样，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卧室，拉开大门，狂奔下楼。
老旧楼道的声控灯随着她急促的脚步声忽明忽灭，映照着她苍白失色的脸。
她一口气跑到楼下，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部。
带着一丝自由的错觉，却无法驱散心底那股彻骨的寒意。
她站在单元门口，惊慌失措地西下张望，像一只受惊过度、无处可逃的幼兽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刺目的车灯划破夜色，精准地打在她身上。
林晚意被灯光晃得眯起眼，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，下意识地想要躲藏。
车子却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稳稳停下。
是一辆黑色的宾利，线条冷硬流畅，在昏暗的巷口显得格外醒目。
驾驶座的车门打开，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了下来。
沈聿珩就站在车旁，逆着车灯的光，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。
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，身形挺拔，如同沉默的山峦。
他没有立刻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看着她惊魂未定、衣衫略显凌乱、站在夜风里微微发抖的样子。
林晚意怔怔地看着他，大脑一片空白，几乎以为自己因为过度惊吓产生了幻觉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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